“崔向阳？”薛阳不可置信地走到那人身旁，心想自己一定是生了幻觉。
可是……
光影的明暗分布得当，就连他唇周的茸茸的胡子都看得一清二楚，一阵风过，身旁人的发丝被吹起。
“崔……”薛阳将手放在他的胳膊上，竟也感觉到了触感，隔着一层衣物，实实在在地摸到了一个人的手臂，“崔学长，你跟我下去，行吗？”
而崔向阳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凝视着东方天空那颗悬挂在空中的启明星。
“你在看那颗启明星吗？那对你是不是很重要？”薛阳的语气急切，似乎在验证着什么，可久久没能等到答复，他心里生出如藤蔓般强烈的不安，一点一点将他的心揪紧。
崔向阳神色平静地翻过栏杆，薛阳呆在原地，待他翻过之时，薛阳忙不迭地抓住他的衣袖。
只是那触感越发模糊，像碰到了棉花的绒毛。
见崔向阳逐渐往天台边上挪去，薛阳慌了神，将手伸出围栏抓住他的手臂，分明已经看准目标，收紧之时，指尖划过微凉的空气，落了空。
再抬眸，少年一如一只暗夜的羽蝶，坠入无边的黑暗。
薛阳站起身，双手紧紧握住围栏，他还能看见他的身影在一点点变小，最后，一声闷响，打破了校园的寂静。
恍惚间，所有的星星都一颤。
呼吸像是停止，他垂眸，方才的黑蝶了无生气地俯卧在地上，他死盯着那小小身影，周遭渐渐地，蔓延出暗色的液体。
薛阳扶着栏杆，闭紧双眼，他吃力地喘息，却感觉周围所有的氧气都被抽尽。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心脏像是被挖了一个大窟窿。
不知何处又传来闷响，他尝试将双眼睁开，那椭圆形的楼栋在转动，带着他一起，越转越快，由走廊灯组成的光圈同时转动成了螺旋状。
无形的引力将他吸引，他不受控制地靠近。
他徒劳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却看见漩涡底部，躺着的，成了两个人。
又是一声闷响。
抬头不见启明星。
有人唤他的名字。
声音算不上熟悉。
光四处逃散。
一片虚无。
……
躺在床上的杜恒猛地睁眼。
木板映入眼帘。
他揉着眉心，心脏还在不安乱跳。
拿起一旁的钟表，五点整。
他闭上眼睛，困意全无。
梦的内容早就不记得，却没来由地心慌。
刷卡的声音一响，紧接着门把手被拧动。
他警觉朝门口看去，一个脑袋从打开的空隙中探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种说不清的尴尬顿时使两人都变得不自然。
杜恒起身，端详了那人好一阵，才觉得有些熟悉。
昨天才见过，在电梯里看见宿舍里薛阳身边的舍友，应该就是他。
他翻身下床，身上的没换下的校服皱皱巴巴，他拿上校卡便与他一同走到走廊。
“找我的？”
“薛阳不见了！”陈立新无措地踱步，解释着自己前来的理由，“我也是五分钟前刚刚发现的，我想着他最近跟你一起查些什么，以为在你们宿舍。”
“不见了？”杜恒下意识地望向天台，能看见的部分都没有异常。
他下意识地朝地面望去，不禁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
“学长，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杜恒看向陈立新，冷静道：“去天台看看。”
他一边小跑着上楼，一边问陈立新：“薛阳他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反常的？”
“从崔向阳出事以来他就一直很反常，天天拿个小本本不知道在记些什么，但如果说这两天，倒也没有更加反常。”
“我就知道他早晚有一天会把自己逼疯的。”杜恒拧眉，抢先一步登上天台，太阳的光线已经若隐若现，他朝着太阳那边看去，果真在不远处看见薛阳靠在栏杆边。
陈立新一只手扶着腰，气喘吁吁地跟上杜恒的脚步。
“薛阳！你坐在那里干……”杜恒的声音带上不悦，可走近一看，薛阳的半张脸都被血液染红，血迹蜿蜒而下滴落在他的衣领上。
“薛阳，醒醒。”杜恒摇了摇他的肩膀，可薛阳没有一点反应。
“陈立新，搭把手！”杜恒冲着旁边已经吓傻了的陈立新道，“快点！”
杜恒蹲下身，等着陈立新将薛阳扶到他的背上，他的余光却瞟见了脚边的脚印，还没来得及细看，便感觉身上一沉。他吃力地起身，背着薛阳朝楼下赶去。
杜恒站定在电梯间，思索片刻决定坐电梯下去。
等电梯的过程中，杜恒瞥见另一台电梯的停靠层为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