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宛不明白,“娇娇”到底是谁?裴渡在手刃了江弦之后,也说出了这样两个字。
思绪收回,她的目光又聚焦起来。
瑞珠忙摇了摇她,担忧道:“小姐,您受惊了,看东西都失神了。咱们快些回去罢,不然夫人又得怪罪您。”
容宛叹了口气,思索道:“这么大的雨,怎么回得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见掌印一面。欠了他两个人情,也不知该如何还。”
她不明白,裴渡为何三番五次地帮她?这人向来喜欢做交易,他若是帮了你,你就得帮他,互相交易做个买卖。
雨依旧在下着,没有颓态,反而越下越大,容宛的绣鞋也湿了些。
瑞珠抓了抓头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自家小姐。倏然她瞳仁一缩,忙暗暗戳了戳容宛。
容宛还在低声呢喃着,被她这么一戳,有些疑惑地转过了头。
她又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他眸中常是深不见底,让人见之发寒的。而此时这笑意却很诚,似乎想靠近她一些。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开了口:“容姑娘是想见咱家一面?”
来人正是裴渡。
容宛瞳仁缩了缩,忙道:“小女见过掌印。”
风寒,吹得她娇躯有些发抖,牙关也有些打颤。
裴渡颔首:“容姑娘找咱家有何事?”
方才的话……都被他所听到了?
容宛往后缩了缩,脸涨得通红,磕磕巴巴地回答:“掌印、掌印多次给小女解围,小女不胜感激。也不知道该如何谢谢掌印。”
裴渡挑眉道:“不必言谢。本督与那厮本就过不去。”
还是那个飞扬跋扈的掌印。
……原来是借自己出气的。
裴渡这人或许就是这样,不会出自内心地去帮一个人。
市井人都说,他所行之事,都是为了他自己。
容宛苦笑了笑。
就算是这样,他也帮了自己。正思索中,却听裴渡骤然来一句:“容姑娘在想什么?”
巷中偏暗,裴渡被阴影所罩住,而容宛所在之地,是一片光亮。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也没有人注意到黑暗与光亮的区别。
容宛回过神来,朝他笑笑:“没、没什么。就算是如此,小女欠了掌印一个人情,还不知该如何还。”
裴渡没搭话。
容宛心里一颤,以为自己是说错了话,惹他恼了。
她又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掌印……”
裴渡沉默半晌,开口:“今后你会还的。”
容宛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一回过神来,却觉得他话里有话。
果然他是在利用她。今天帮她解了围,明日就让她把人情还了。
但自己又有什么好利用的?
图她美貌?不可能。
她有些后怕,生怕眼前这厂督把自己啃得连渣都不剩。
她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小女、小女愚钝,不知掌印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还请掌印解惑。”
她胆子倒是大。
裴渡笑了:“放心,不会对你做什么。”
她更是摸不清头脑。
瑞珠躲在她身后,吓得瑟瑟发抖,害怕这掌印对自家姑娘做什么。
裴渡倏然问:“你回不去了?”
他一下子转移了话题,容宛如释重负,连连颔首:“嗯、嗯。”
裴渡将右手中的伞递给她:“拿着这个回去。”
他左手受伤,不便行动。
容宛愣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送自己一把伞?
她不敢推脱,接过那把伞。她的手触碰到他冰凉的手,不禁一缩,那伞猛然掉在地上,沾了些泥,弄脏了伞面。
容宛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蹦出两个字——完了。
她居然不小心弄脏了掌印送给她的伞!
瑞珠吓得面色苍白,正等待着狂风骤雨来临之际,裴渡却又深深弯下腰,掏出帕子将伞擦干净了,再递给她:“别丢了。”
那伞很旧了,是很久之前的样式,看起来却有些熟悉。
容宛紧紧抱着伞,连连点头:“小女、小女谨记。”
权倾天下的掌印,不仅给她捡了玉佩,还给她拾起了伞。
或许……掌印没有那样可怕?
一听到“谨记”二字,裴渡微微皱眉。
容宛见他皱眉又抖了抖,只听裴渡淡声道:“时候不早了,快些回去罢。”
容宛抱着伞,连连颔首:“小女告辞。”
裴渡勾了勾唇角,站在屋檐下目送她远去。
她走得很慢,碧色的身影很快融进瓢泼大雨里。
—
容宛回到将军府,不免又遭了一顿骂。
张氏跟她苦口婆心跟她说了许多话,让她早日原谅江弦和他成亲,容宛却听不进去。
她满脑子都是瓢泼大雨和那把伞。
男人的手很凉,碰到她的时候,她猛然触电一般瑟缩了一下。
那伞她鬼使神差地托瑞珠收进了箱匣里,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把伞对她很重要。
她想着既然软磨硬泡,这江弦却依然对她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