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霍然推开,晨曦照到身上,肖楚生睁了下眼睛,又快速闭上,缓了一下,才重新尝试着睁开。
因着手伤,他一晚没挪动,倚在椅座上睡了一宿。
抬起眼皮,看见是封之颖带人闯进来,他不怒反笑:“封将军这么一大早就来找我,不会是想拿我作饵吧?”
封之颖哼了一声,承认:“不错,我是要拿你作饵。”
眼睛如猎鹰般犀利的鹰骑神手,要射杀公主,自然会将目光落在鸾车上,为了以防万一,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李汉珞呆在鸾车里,这样无论到时候对方有什么诡计,找不到她人,自然就不会得逞。
但是,鸾车中有一人和有两人的重量是不一样的,善于观察的人,自然会从鸾车的车辙或是行驶的快慢知晓鸾车中到底有几人。
对方估计是知道鸾车中有李汉珞和小九的,所以要想迷惑他们,就要尽量避免破绽,选出一人和小九一同在车中。
这个人不能是送亲队伍中的任何一人,因为他们也会看在外面跟着鸾车走的人有多少,数量不够,也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所以,最好是一个他们始料不及的人,也就是肖楚生这样的,他们事先想不到会在队伍中出现的人。
当了替身,相当于把命交出去,对方攻击鸾车,他必然会遭殃。
但肖楚生却浑不在意,任由两人将他手脚绑起来。
封之颖对他道:“若是你肯告诉我那奸细是谁,我就换个人当替死鬼。”
肖楚生嗤了一声:“呵,封之颖,你想知道奸细是谁,很好办,放我和汉珞走,我就告诉你。”
闻言,封之颖眉梢微寒,冷声道:“带走!”
一切准备就绪,封之颖又看了看整个队伍,似是与之前毫无差异。
她找林虎谈过,得知李汉珞恐或有性命之忧,林虎护主心切,答应封之颖绝不再乱事,且会好好守着鸾车,拼死护住后面。
封之颖这才给他们一行护卫松绑,让林虎走在最后头,时刻警惕。
同林虎对了个眼神,确保万无一失后,她这才放心地往队伍最前面走。
路过封之暮他们休息的马车时,封之暮突然掀起车帘,叫住她。
“之颖。”封之暮唤她。
她停下询问:“怎么了大哥?”
封之暮说:“保护好自己。”
虽然不知道她在忙碌什么,但封之暮觉察出了不对劲,故而如此叮嘱她。
封之颖莞尔一笑:“放心吧大哥。”
她回这话时,风吹动车帘,将里头其余人也露了出来,目光不自觉扫向里面的修布诺。
修布诺先是奇怪地看了一眼封之暮,见帘子被风掀开,他又将目光转向外头伫立的封之颖,偏巧与她目光相撞。
风只吹动了一瞬,可这刹那间,修布诺却将封之颖眼中淡淡的忧虑尽收眼底。
她在忧虑什么?因着之前肖楚生挟持知县时说的话。修布诺并没听完,故而不知此行的凶险。
但随行的赤影军他们却再清楚不过,封之颖从他们身旁路过时,个个都攥紧拳头,俨然一副有话要说但又不敢上前的模样。
唯有李可实在憋不住,走到封之颖近旁,劝说道:“将军,还是我来打头阵吧。”
封之颖睨了他一眼:“你来打头阵?你是领头的?”
李可绷住嘴说不出话。
封之颖再次敲打他一句:“多少次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了,遇事还这么慌张。”
她翻身上马,沉声说道:“都做好自己该做的,打起十二分精神,别老想那些有的没的。”
她这话是给赤影军的所有人说的,关键时刻,要将心沉下。
一路出城踏上城外松软的草地,马儿的步伐都轻快起来,但马车仍旧颠簸。
马车内,沙娃迪茫然四顾,除了他,有两个是头上缠纱布的,一个是手上绑纱布的,仿若要在此处开个病友会。
而且这病友会似乎已经开了,且不带他参加。
三个人安静得如同孵蛋的老母鸡,一声不吭。
从面上一一扫过去,脸上仿若写着“心事重重”四个大字。
封之暮也不沏茶闲聊了,略弯着腰背,双手搭在双膝上。
封之雀也不找他大哥说话了,略弯着腰背,双手搭在双膝上。
修布诺也不……
等等,沙娃迪缓过神来,修布诺这是怎么了?其他两人是伤了脑子,他伤的只是手啊。
手上应该没有脑细胞吧?沙娃迪看着自己的手陷入了片刻的怀疑,但一眨眼就坚信,是没有的。
他凑到修布诺耳边,小声问他:“大哥,你咋啦?”
修布诺抬起无神的眼睛看了他一下,摇摇头,又收回略显呆滞的目光,他紧皱的眉头并未松动,故而沙娃迪不认为是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