ˉ芷咕岛ˉ
转眼间,小夭来到这里已经有六个月了。白天她会去密林采摘草药和裹腹的果子,傍晚她便在海边捡那些被退潮遗忘在海滩的鱼获。
神善清修,本不需太多食物裹腹,可她灵力低微,之前为了逃到这里泡在海里太久,竟不慎感染了风寒。
她离开清水镇的时候是初春,现在却已入秋,海岛的气温骤降,让她这场风寒断断续续的咳了几个月都没好全。
这天,她去北面的人家那里用草药换点肉,听到那家出海的男人说着在西炎一带听到的故事。
听说,皓翎的大王姬在和赤水族长的大婚上竟当场悔婚跟防风家的庶子私奔了。现在西炎王孙和皓翎王都在到处查探她的下落,提供踪迹情报的人,无论找没找到都赏金千两。
“要我说,那大王姬定是与那庶子珠胎暗结,不知道躲在哪里生孩子呢。话本子不都这样演的吗,那个叫什么胁子成婚”说话那渔家的妇人名叫阿红,没读过什么书早早便嫁人,随渔家来此定居。平时小夭来换东西时也常常多给一些衣服,因着一直没有身孕,小夭便施展老本行给她调养,这才有孕三月,两夫妇对小夭都十分感激。
“害,那是奉子成婚,不会说就不要说,真是庸妇。传说那位大王姬生的是花容月貌,如天仙一般,如果让我见着,不管什么赏金定是要好好亲近亲近……沾染沾染仙气”喝了酒的男人满脸红光,一脸痴样。男人叫痦子,因着脸上长了个大痦子,所以便得了这个名字。
“好你个狗东西,老娘为你身怀六甲,你却在那俏想什么大王姬,王姬没有,咕咕鸡满山都是,还不给我去抓两只补补……”
“诶!疼疼疼!娘子有外人在,别揪我耳朵……”
“揪的就是你!狗东西!”
小夭看着屋内的两人嬉笑怒骂,只礼貌的陪着笑告辞了。那封信想必已经到了西炎,不然玱玹和父王也不会这样大费周章的找自己。
她一边走一边拿出猩猩镜照了照自己的模样,满脸蜡黄,脸上长着大大小小的痣,左眼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胎记,头发无光,俨然就是个无盐妇人的模样,任谁见了也不会把这副样子和皓翎大王姬联系在一起。
她想,最好他们永远找不到她,这样她就不用去面对那些情爱离愁。这段日子里,她时常回想那个九头妖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不见了呢,可更多的时候又会否定自己,她不见了对他来说自是最好的。他不必再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更不必为她的心意所苦。就让这个世间,再无皓翎玖瑶,再无小夭这个人,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她带着阿红给的猪肉,翻过密林回到了自己的小屋。秋意渐浓,海上的明月格外圆。
今夜是十五了吗?
她想起在清水镇的那些年里,跟老木他们一起度过的许多中秋。后面的那几年,遇见了相柳,有一次的十五他受了重伤来找她,把她逮到树上咬她脖子,吸血疗伤。那一夜的月亮也像今夜一样的圆。
往事俱往,她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很是可笑。明明只有自己攒着这些年的一点甜反复咀嚼,为何在这里面品出一丝心酸困苦来?
锅里的肉汤翻腾,她杳起一碗品尝。肉糜的香味涌进胃里,安抚了她不由萋萋的心。
她躺在床上,想着那个心上的白发将军,慢慢睡去。胸前的蛊虫游出,在她小小的塌上,照亮她满是泪痕的脸。
ˉ辰荣军中ˉ
相柳得知她失踪的消息是在那个悬赏寻人的皇榜发出后,他幻化成普通男子的模样在那个皇榜下注视了许久,垂在两旁的手不自觉的握紧起来。
她没回西炎或皓翎,连涂山那都失去她的消息。他甚至回清水镇找过,他以为她是回去做玟小六了,可依旧一无所获。
几经查探,他找到了那个给她送信的邮差,却得知她已走了半年有余。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走,她曾说自己无人可依,无力自保,无处可去……可她有了玱玹和家人之后,却又毅然离开。是为了这被他一手破坏的名声,还是那赤宸之后的身世?
如果是这些她的哥哥自会给她想办法,可她却偏偏要躲起来……难道是因为她的心意被他婉拒,大失所望所以逃离?
他想了无数个可能,甚至去问了水族,可大荒之上,那个人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叫他无处可寻。
相柳靠在树桠上,看着手里她遗落的酒瓶,烦闷与思念交织,胸前的蛊虫游出在他周围晃动。
“你们也想她了,对吗”
蛊虫不会说话,但它感应得到雌蛊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