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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寺里香火缭绕,往来信徒如织,俱面色虔诚,点香叩拜。
小沙弥端着功德箱来,“两位施主求什么呢,可要解签?”
“我二人新婚,来求生子。”傅长祈扔了一把碎银,笑着说出暗号。
“请随我来。”小沙弥恭敬道。
一路走到后山,山烟笼罩,缥缈无定。
石阶上苔痕湿绿,走着打滑。
沈念娇走得小心翼翼,傅长祈见了便伸手给她,“手给我,我扶着你走。”
沈念娇望了眼不远处的草屋,轻轻推开他的手,“不用了,我小心点便好。”
傅长祈的心上人就在草屋里,近在迟尺,沈念娇心生胆怯,腹内暗打草稿,想着怎么和那人解释她和傅长祈只是假作夫妻。
傅长祈见她满脸沉思,也不强求,只是走得更慢点,一手不着痕迹地护在沈念娇后背。
等进了山下院落,忽闻一阵清脆的铃铛响声,沈念娇循声望去。一女子踏着绿竹地板从走廊里曼步而来,赤着脚,雪白的脚踩在绿竹上愈发显得晶莹剔透,玲珑如玉。
未着外衫,仅仅是一层白色里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腰间却系了一根彩色五金织锦腰带,凌乱地打了结,还挂着一个小小银色铃铛,随着微微凌乱的步伐叮铃作响。
走廊上挂满了白纱,一层层薄纱随着荷风飞舞,似美人面纱。
待女子走近,才窥见真容。长发及腰,纤腰束素。未梳发髻,未饰珠钗,只一根银色细链缠绕,编出发网的样子在头顶绕出繁复模样,中间缀着一颗银色宝石似美人泪,垂在额心。
恍然似画中仙,踏月凌波而来。
见了真人,沈念娇才知晓为什么傅长祈对她念念不忘。
“这是许晚卿。”傅长祈代为介绍,又把沈念娇身份大致解释了下。
许晚卿性子清冷,只撩起眼皮看了眼,便不敢兴趣地移开眼。
“念娇,晚卿她性子孤僻,也不爱说话,麻烦你多担待点。”傅长祈打圆场。
“没关系。”沈念娇倒不把许晚卿的冷淡放在心上。
三人上了马车,侍卫婢女们另坐马车尾随其后。
马车里陷入安静。
沈念娇觉出几分尴尬,不敢吱声。
虽然傅长祈方才贴心地把假夫妻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但沈念娇一对上许晚卿清若冰凌的眼神,便自觉四肢僵硬,不晓得作何反应。
傅长祈絮絮和许晚卿讲分别后的事,沈念娇不好竖着耳朵听,便掀开车帘子,假装看路途风景。
气氛有些许暧昧,傅长祈凤眼含笑地注视着许晚卿,一别多久,似乎有诉不尽的绵绵情意。
许晚卿像冰雕的美人,岿然不动,鲜少回应。
她怎么这般冷淡?
沈念娇听着莫名生出几分不满之意。
大抵是这半月来和傅长祈朝夕相处,便不是夫妻,也是好友。更何况傅长祈为了她那印泥长忙上忙下,其实沈念娇已经隐隐察觉,那小小印泥厂在傅长祈眼里不算甚么紧要玩意,只是念着她才出手相帮。
沈念娇来了气,有心帮傅长祈说句好话,却被许晚卿冷清清眼风一扫,又不甘心地咽回肚子里。
这时马车颠簸,路况不平遇处大石块,愣是侧翻了一下。
还好车夫是飞虹,眼疾手快地把车控稳。
只是一人独坐一边的沈念娇没留心,被颠得往另一旁扑去,恰恰好好扑在了许晚卿身上。
许晚卿的胸膛硬呼呼的,全然不似普通女子的温香软玉,沈念娇磕在她肩上摔疼了,吃痛□□。
许晚卿也没想到这措手不及的一扑,竟顺势搂住沈念娇。
沈念娇挣扎着起身,手心没留意俺在许晚卿腰腹上。
闷热的马车里,许晚卿闷闷地哼一声,脸色潮红,有些羞恼地瞪沈念娇一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沈念娇连连道歉。
一旁傅长祈低笑着来扶起沈念娇,“好了,没事,你扑得太快,我眼睁睁看着竟忘了阻拦,是我的错。”
沈念娇面色通红地坐回去。
脑袋晕乎乎的,似乎是在许晚卿身上闻到的清淡的檀香味,若有若无的,明明是明心清意的檀香,沈念娇却羞红了脸。
她不曾接近男人,倒也不曾接近女人。
女人,也有这样的吗?
沈念娇偷偷觑了眼许晚卿,用力扇风,心不在焉地抱怨,“好像有点热。”
傅长祈闷笑,拿了折扇替她扇风,“娘子刚才就像小猪崽一样横冲过去了,我拦都拦不住。”
“不是小猪崽!”沈念娇羞得白玉似的耳朵都红了。
“我要下车!”沈念娇捂着滚烫的脸蛋,嚷嚷着要下车。
太丢人了,和许晚卿第一次见面就出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