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忍!”她气急败坏,只恨不能将他生打一顿,“我若嫁了你,难道也天天忍着不成!”
用力掷开那柄玄铁剑,她不愿再多看他一眼,一甩裙袖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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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寅时,纭规镇集市上花灯未歇,人声鼎沸。女孩跑过挤挤攘攘的街道,手里举着糖人,红光满面。“大哥,二哥!”她钻进铺面间的小巷,“我买到了!”
许双明猫在墙边,闻声回过头来,竖一根食指到唇前。巷子里藏了四个人,六岁的小弟张祐安蹲挤在他身旁,也学大哥竖起食指,“嘘”、“嘘”吹气。“果然还得女娃娃去。”娄家祯则缩回探向街上的脑袋,“要换了我们,那人可打死也不卖。”
张祐齐招一招手,待女孩跑近,便拉她一块蹲下身。
“怎么只买了一个?”
“我不想吃,给祐安吃就够了。”女孩将糖人递给小弟,再去拉许双明的袖管:“大哥,剩下的钱给你。”他正忙着留意街上浮铺,一只耳朵听见他们的话,这会便只说:“等下你再去买一个,大哥有钱,不必省着。”
女孩张了张口,又咽回嘴边的话。张祐安这才轻轻吮一下龟蛇糖人的尾巴尖。
“你们要不要给张婶也留一点?”娄家祯突发奇想。
刚换的门牙咬在糖尾巴上,张祐安僵住,见二哥摇头:“张婶要看到了,会问我们钱是哪来的。”
“那便说是别人给的、路上捡的。”
张氏兄妹三个面面相觑。张祐安年纪最小,咬着糖直言:“张婶说的,不能扯谎。”
娄家祯恨铁不成钢:“扯谎都不会,尽教人欺负!”
“好了,小声些。”许双明打断他们,“张婶便是不问,也舍不得吃。”
说完他重又往街上探看,左手捏一块石子,朝身侧墙上划了两道。娄家祯凑到他身边,一手搭到许双明肩头,也望向街角的浮铺。那铺主卖的杂货,除了干货蜜饯,车屉上还摆满木雕或竹编的精巧玩意,其中大半出自许双明他们几个少年之手。娄家祯拿胳膊肘碰了碰许双明:“东西已经给他,钱也拿到了,我们做什么还非得来这蹲着?”
“说是五文一个,每个分我们一文,你信?”许双明拨开他,边细听那游商的叫卖声,“就你那竹编孔雀,能和蜻蜓一个价吗?都是大家辛苦做的,不能教这奸商诓了。”
“也是。”娄家祯嘀咕,“可我也待不了多久,娭毑还等我回去煮饭的。”
“我守着,你回去就是。”许双明一拍身旁的二弟,“祐齐,你也先带秀禾祐安回去,给张婶帮忙。”
不等张祐齐答应,张秀禾便说:“二哥和祐安回去,我跟大哥一起。”
许双明转脸瞧她一眼,想了想道:“也好,省得张婶疑心。”
恰有牵着孩童的乡人敛足浮铺前,那铺主高声吆喝起来:
“欸——蜻蜓十五文一个,孔雀二十文喽!”
他喊声嘹亮,娄家祯听了一吓,手上劲力差点把许双明按坐在地,口里骂道:“他还真敢喊价!”
伸手将娄家祯推开,许双明见那铺主卖出一只竹编蜻蜓,便又往墙上划拉一道记号。
不过一个时辰,车屉里的物件贩卖一空。铺主喜气洋洋,将蜜饯盒子挪到车屉上,抱起脚边的陶罐。余光见有人来到铺前,他忙舀出一大勺蜜饯盛进盒子,一提手喊道:“欸——新鲜的糖金桔喽!”抬起头一看,却是许双明站在车边。铺主立马垮下脸,手中长勺在罐口用力一磕:“来做什么啊?”
车旁的少年面不改色,他挨近那木车,压着嗓音道:“竹编的你卖二十文,竹雕的喊价五十。你这一晚得了三吊钱,给我们的只一百五十文。”“那又如何?”铺主看也不看他,从另一只陶罐里舀一勺糖苹果,“一早便说好的每个分你们一文,竹编竹雕一个价,你们拿了钱、占了天大便宜,还想抵赖不成?”
“竹编竹雕一个价,那是因为你说每个只卖得了五文钱。”许双明低声说,“你骗我们在先,现下倒打一耙说我们抵赖,到底谁不讲理啊?”
铺主止住动作,眼珠子骨碌一转,瞄见左右无人,便重重搁下臂弯里的陶罐。他斜过身子,一把揪住许双明左耳,将他狠狠一拽。少年耳朵一痛,幸而下盘扎得稳,两手及时撑到车前,这才没扑翻那几个盛满蜜饯的盒子。“臭小子想讹我一笔是罢?”唾沫星子溅在他脸侧,一只大手连连掴上他的额角:“看看,看看——识得你脸上这字不?啊?这是‘奴’!”
许双明耳中嗡响,耳根生疼。他撑在车前的双手攥紧拳头,额角刺字阵阵发烫。
“贱籍小奴,本就是公家财产!那里还容得你们做生意?啊?要不是看你们可怜,我连那一百五十文都不必给!”铺主紧揪他左耳拉扯摇晃,喉间蹦出恶狠狠的低吼,“还想要银子——银子!我要报了官,你看你们能得一个子儿不?统统都得下大狱!”
使劲搡开少年的脑袋,铺主啐他一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