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贺老太看着摘回来的一筐黄瓜发愁,长在藤上要老,摘回来放久了会变软。沉思了一会儿,她打算干脆腌一些泡菜,可以就粥吃。准备材料的时候,才发现家里的醋已经见底了。
“小艳,你爹他们不在,你去才有家打点醋去。”贺小艳应了一声,把手里的针线放下,准备起身。
这时,小梅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腆着脸笑嘻嘻地抱着贺老太胳膊:“婆——让我去吧!”贺老太眯着眼睛瞥她:“你行吗?小心撒了醋。”小梅不服,跑去端起旁边的水盆,走了几步放下,“婆,没事的,我不小啦。”贺老太被逗笑,拍一下她脑瓜,“才长黑豆大,你还不小……行了,那你去吧。”
从橱柜最上面的小箱子里摸了几个铜钱出来,递给小梅:“去吧,打一斤醋,剩下的买个糖瓜吃。”
一听去跑腿有糖瓜吃,小仙和石头也蹦了出来:“婆婆,我们也要去打醋!”贺老太看着这两个厚脸皮无奈,又捡了一个铜板丢小梅手里,“去吧去吧,别乱跑撒了醋啊。”几个人笑嘻嘻地“啊——”了一声,出门了。
打醋的地方是同村贺才有家,他家住在老爷桥旁边,差不多是丰年家的对面,家里主要卖油盐酱醋,再有点别的杂货。孩子们平时很少能摸到钱,更不用说自己去买东西了,一路上都很兴奋,小梅捏着装钱的小袋子,手心都冒汗。
去了贺才有家,看到只有他一个人,贺才有个子不高,长得精瘦,平时偶尔也会挑着东西上门兜售,所以小梅认得他。她把醋壶放在柜台上,贺才有问:“这是大成家的?你来买什么呀?”
小梅结结巴巴地说:“打……打醋。”旁边小仙插嘴:“糖瓜,姐。”“对,还买糖瓜。”
贺才有看她亮出来的铜钱,心里就算好了。拎起醋壶,走到一边,他揭开一个大缸上面的盖子,一股浓浓的醋味一下冲上来。贺才有在醋壶上放上漏斗,从缸里打上来醋倒进去。小仙看着他用的那个竖起来的勺子,很好奇,问他,他说:“这叫酒吊子。”看她一脸疑惑,又说:“可以装酒也可以装酱醋,也可以装水。”装好醋把壶递给小梅,叮嘱她:“回去不要跘跤哦。”坐回柜台,摸了几个糖瓜给他们,小仙拿过来装进小袋子,出门回家。
走了一段路,石头缠着现在就要吃,小梅让小仙拿给他,小仙就给小梅嘴里也塞了一个,刚准备自己也吃一个的时候,被人拦住了。
对方是一个长得瘦高的女孩子,可是身上很脏,头发也没梳好的样子。她拦住三人:“我看见了,吃的交出来!”小仙指了指小梅手里的醋,摇头,“这是醋,不能直接吃的。”对方不相信:“你身上的,糖!我看见了!”小梅长这么大也没遇见过这样的,吓得有点呆住。小仙犹豫了下,低头一边往那女孩儿身边走,一边摸袋子,做出要给她拿糖的样子。突然,她指着对面说:“爹爹,你来接我们了?”趁着对方分心转身的瞬间,她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在她的小腿骨上踢了一脚,那女孩子疼得“啊”了一声,摔倒在地。
小仙赶紧拉着小梅往前跑,小梅死死压着醋壶的盖子,生怕撒出来,石头也跟在后面。跑了一段,小仙在地上捡了块儿石头,对后面爬起来想要追上来的人吼着:“你再过来,我就扔你头上,你看我敢不敢?”对方不服气的样子,在那儿站着,小仙又作势要扔,她终于回头走了。
这时小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抖,他们三个埋头往家走,一句话都没说,走到门前的大路上,小仙才发现自己一直捏着那块石头。把石头一扔,回家去,三个人都没跟贺老太说什么。
晚上,大成和大树回来,说校舍已经快盖好了,再一天就能完工。小仙越想越害怕,怕那个女孩儿来报复,她红着眼睛跑去抱着大树的腿:“爹爹,我今天打架了,怎么办啊?”说完,就忍不住哭起来。几个大人惊讶地问怎么回事,小梅才把白天的事说出来。大成想了想说:“肯定是钱武家的孩子,钱武是个二流子,孩子也不成器,两个孩子平时土匪一样。”大树摸摸小仙脸上的泪痕:“没事,不怕,他们不敢来找事。下次再敢我教训他们。”贺老太也插了几句骂钱武的话。
小仙哭完心里也就踏实了,才想起因为心里有事,今天买的糖瓜忘了吃。从小袋子摸出来,放进嘴里尝了尝,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