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是年前镇上最后一次大集,村子里很多人会在这天去置办年货。老贺家因为买的东西比较多,所以决定兄弟俩都去。
吃早饭的时候,大人商量去办年货的事情,几个小的听到闹着也要跟着去。大成难得冷脸:“我们两个要拿东西,谁看着你们?”带头闹的小梅和石头被吓成了缩头乌龟。但贺老太却想起了小仙脸色的伤,虽然说当初留下的伤口结痂都已经脱落,但现在看上去还是有一些印子,贺老太打算让把小仙一起带上,去找镇上的大夫问问这样会不会碍事。
大树不以为然:“霍大夫不是说没事了吗?妈你还不信他的医术。”贺老太瞪了他一眼:“霍大夫当然厉害,可这几年也只给村里人看病,刀子不用还生锈,去城里问问也保险。”大树知道不能和老娘争执,就顺着她的话,说:“那就带她去吧,干脆小艳一起去帮忙看着仙儿,她九岁了不小了,正好去城里给她扯点布,做件新衣服。”贺老太一想也是,这个最大的孙女总是沉默寡言,平时一直帮大人干这干那的也不说自己想要啥。
出门时,小梅小武石头三个看着小仙被小艳拉着手一起出门,羡慕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但又不敢闹,只能缠着大树让他给带好吃的回来。
从贺家村到镇上其实不太远,一共五里路多点,就是走路也用不了多久。大树怕小仙走太多路脚疼,所以大部分路程都背着她。大成挑着两个筐,里面还放着一副背架。小艳乖乖在大树旁边扶着小仙的腿,也不乱跑。
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镇上,小仙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不由得惊叫出声。小艳虽然之前也来过镇上,但也不像现在这么热闹,顿时觉得眼睛有点不够用了。
看人这么多,兄弟俩决定先带小仙去大夫那里。镇上只有一个药房——平安馆,他们要找的就是里面的蒲大夫。到了药房发现,这里的人竟然也很多,大多是来买驱外邪或止痛的药丸,蒲大夫之前曾经是京城大官家的大夫,年纪大后回乡养老,开了这个药房,他根据贵人们常用的药丸做法,使用更便宜易得的药材,做出来普通百姓也能买得起的药来售卖,平时大家说起他来都是赞不绝口。
看病的人没有买药的那么多,于是大成说:“大树,我在这里排队也买点药,你带小仙去那边找蒲大夫看看。小艳,你也一起去,这里人太多。”三人于是来等着,终于,蒲大夫送走前面的病人,大树拉着小仙上前,抱起来让蒲大夫看:“蒲大夫,我女儿之前脸上受了伤,你看看不会留下什么疤痕吧?”蒲大夫走近,仔细看了看,又上手摸了摸,小仙闻到他身上的药香,并没有害怕,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他。蒲大夫对小仙笑了笑,直起身子对大树说:“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老夫摸下去皮下并无硬节,再过不久脸上的痕迹也会消散,不用忧心。”大树问要付多少钱,被蒲大夫拒绝,正准备再坚持的时候,听到药房大堂传来了争执声。
蒲大夫唤学徒过来问话,知道了来龙去脉。原来大家在排队买药的时候,有一个老头儿,先是装作力不可支故意撞在前面的妇人身上,妇人没有搭理,药房的人怕他闹事,给找了椅子让他旁边坐着,说排到他了再起来买。可这老头却坐在那里对刚才的妇人大肆指点,排队的有人看不过眼骂了他一句,这老头就开始撒泼。
蒲大夫走过去,问他要如何,这老头看到更是兴起,直叫唤起来:“我就不信你家没有老人,你就这样对老人吗?”有人回嘴:“我家的老人可没有这样不讲理的。”这老头又叫唤:“欺负老人哟!盼我死啊!”这声音直叫药房外面很多人探头看热闹。
蒲大夫不愿与他多说,说不做他的生意请他出去,老头见状大叫,大树看大成还在排队,直接把那老头举过头顶,大声喝骂他:“你这老不死的东西,你出不出去,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官老爷来了也有这么多人给我作证是你闹事。”旁边众人适时大喊:“我们都可以作证!”老头被吓得瑟瑟发抖,直呼饶命,等大树把他放下,灰溜溜就跑出去了。蒲大夫命学徒后面跟着,看他去哪里。
买药的时候,蒲大夫决意不收大成的药钱,但大树说给小仙看伤都没收钱,药钱一定要收,强行放下了。
等这一家四口刚走,学徒回来报给蒲大夫说那老头并没敢报官,蒲大夫捋一捋胡子笑了笑,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