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生埋在闻栖的肩头,哭得撕心裂肺。
闻栖第一次听到那样的哭声,绝望、心酸,委屈,涌成滔天的洪水,摧枯拉朽地吞没一切理智,仿佛整个世界在面前崩塌。
她呆愣地盯着虚空处,对怀里脆弱易折的人感到棘手。
直觉告诉她,此时的她并不一定说些什么,静静地陪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闻栖学着安慰人的模样,伸出手搭在他茫然无措的后脑勺,轻轻蹭了蹭他蓬松的发顶,什么话也没有说。
沉浸在痛苦中的人来不及辨别这其中的亲昵,突如其来的抚慰让他瞬间奔溃,身体支撑不住地下坠。
闻栖来不及托举,被他的力道带着向下,最终两人一起滑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狭窄的过道里,手机闪着苍白的光,两道身影在光影里相拥。
闻栖背抵着鞋柜,望着望着怀里的人,有些失神。
许安生,许安生,许你一世安生。
明明拥有一个寓意如此美好的名字,偏偏命运不愿眷顾,给了他不太安生的命运。
闻栖在这个无助的人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他们在无声无息中来到这个熙攘的世界,在热闹的人群中孤立无援,独自站在摇摇欲坠的塔尖,稍有不慎,便会跌入永无止境的未知。
要是这个时候,有谁能拉一把,该有多好。
闻栖曾有过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她的幻想终究是落了空。
所以,她希望许安生会和她走上不一样的道路。
这也是闻栖无条件纵容他的理由。
无非是想看看,如果有人愿意向他伸出援手,结局会不会变好。
“姐姐。”他呜咽地抬起头,脸上挂满不值钱的泪水,“以后我就要站在你的对立面了。”
许安生接受了顾鸣舟的邀请,他即将进入很多人梦寐以求的顶级投行,那里无限趋近于他的目标,有他所渴望的一切。
可这也意味着,他选择了和闻栖敌对的阵营。
这是许安生最痛苦的事情。
“嗯。”闻栖没有表现出失望。
她温柔地拭去遮挡他视线的泪水,反而鼓励他,“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我不想做。”许安生迫切地抓住那抹温柔,将她的手心按在脸颊,静静地感受余温,“但我不得不做。”
许安生不想与闻栖为敌,可顾鸣舟测验他的第一步便是针对闻栖,这叫他如何不痛苦。
他在两种声音中挣扎沉溺,终于在临近疯狂的边缘遵从了本心,来到这里寻求答案。
尽管他知道,他的选择不会改变,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想来。
闻栖不会干涉他的任何决定,尽管于她不利。
“许安生。”闻栖强行拽下他的手,无比认真地扶住他的肩膀,努力消弭掉他心中的纠结:
“既然你认定了你的目标,一定不要回头,蒙头往前走,不要让任何事情、任何人,影响你目标的实现,明白吗?”
人生中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出现,偶尔会迷惑视线,让其在中途便迷了路,或者被幸福诱惑离轨,最后在不知名的野地里挖出安息的坟冢。
这显然是致命的。
闻栖给了许安生一个标准回答,他终于平复下心情,从窒息的痛苦中慢慢抽离。
他像是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心,沉默地将泪水擦干,用理智的口吻回答:“好。”
计划依旧会朝着他的预想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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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整个TP都沉浸在短暂胜利的喜悦中。
这场混战不仅让公司从股市的困境中脱身,更让“顶游”这个老牌游戏厂商回到了大众视野,可谓是钱财口碑双丰收。
连带着董事们看闻栖都顺眼了不少。
曾经嫌弃闻栖上不得台面的安副董,如今在外人面前说话都要带上一句“在闻总的带领下”,好像不添上一句,财神爷就不会光顾他的口袋。
这不,在第N+1次临时董事会上,安副董带着他的经典开场白来了。
“在咱们闻总的带领下,公司发展向好,未来可期呀。”说罢,他撅起骄傲的丰唇,情绪饱满地带头鼓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在安副董的操持下,就连鼓掌都是体面的,节奏韵律,样样不少。
闻栖习惯了发言前有这么一段开场表演,等待着漫长的掌声落幕,她才从容起身。
她和过去没什么两样,依照形式穿着象征秩序的黑色制服,明艳的红发盘成法式髻,猖狂地彰显着优雅姿态。
成就为她的从容赋予了威严,粉红发色成为了权力,代表着这个会议室里的最高话语权。
曾经的话语中心端坐在圆桌中央,年迈瘦小的他被皮革吞椅吞没,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