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见证了这场恶行。
顾鸣舟浮出水面的时候,沈尽寒双膝跪在泳池边,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闻栖浮出水面。
可是,没有。
清澈见底的水池只能看见一道黑影,一动不动地呆在水池中央。
“闻栖她怎么了?”沈尽寒来不及控制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顾鸣舟游到他面前,双手撑在他跟前的瓷砖,“刷”得一下,从泳池里起身坐到岸边,甩了沈尽寒一身水。
他看着心情不错,懒洋洋地勾起唇角,还有闲暇脱下西装外套,不紧不慢地挤水。
“顾鸣舟!”沈尽寒第一次那么失控,“我问你闻栖怎么了?你把她带上来啊!”
“嗤。”顾鸣舟丢开拧干水的外套,手伸向他的脖颈处,没有犹豫地直戳要害。
熟练的施暴姿势让沈尽寒心惊,他一把打掉了对方带有恶意的手臂,“真的是你。”
“是又怎样?”现在的顾鸣舟哪里还有温文尔雅的模样。
看着对方充斥着恶意的笑容,沈尽寒不敢多看地垂下头,过去的痛苦回忆再次浮上心头,像有无数条线虫在噬咬皮肤,恶心难受地想吐。
顾鸣舟扬起恶劣的笑容,盯着他湿掉的膝盖,“你应该怕水吧。”
理智和教养也抵不住他对顾鸣舟的恨,沈尽寒像盯死物一般盯着他,视线发寒。
任谁经历过那种事情,都会对水产生畏惧。
为此,对方兴奋起来,“池水不深,但闻栖的脚受伤了,你说她能站起来吗?”
诅咒般的低语萦绕在沈尽寒耳边,“闻栖现在还活着,要是你跳下去,她说不定还有救,可倘若你就在岸边等着,她会慢慢呼吸困难,最后窒息而死。”
“沈尽寒,你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吗?”
顾鸣舟丧心病狂地大笑起来,很快又莫名其妙地冷下脸来,嘴脸可怕,“这是你们自找的。”
说罢,顾鸣舟没有理会他,面色嫌弃地甩干手上的水珠,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沈尽寒伏在泳池边,平静的池面令他头晕目眩,大口喘起气来。
离水越近,他就越难以呼吸,被水淹没的窒息感再次袭来,仿佛又坠入了那场深渊。
光是一想到那种濒死的感觉,他的体温都冷了下来。
这已经成为了他的应激反应。
在被恐惧包围的时刻,他连呼救的常识都忘却了,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与这片池水。
还有闻栖在水下。
“沈尽寒,冷静,冷静。”他按住自己发抖的手,前所未有地恨自己懦弱,“你要救她,你要救她,你一定要救她。”
沈尽寒闭着眼睛,在池水边深吸了无数口气,在眼泪控制不住要流下来的时候,他再次睁开眼,盯着令他恐惧的水面。
他不会游泳,还怕水。
但他知道,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闻栖死在水里,否则这将成为他一辈子的阴影。
沈尽寒害怕地吞咽下口水,将双腿伸入水里,刺骨的寒凉让他头皮发麻,他压抑住退缩的本能,视死如归般地松开扶着岸边的手。
身体一下子滑入水池,沈尽寒打了一个冷颤,绝望顿生。
水池并没有顾鸣舟说得那么浅,水面没到沈尽寒的眼睛下方,他的脚才堪堪踩到池底。
浮力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无处可依的无助感让他害怕。
可闻栖等不起了。
他憋住害怕的生理泪水,硬着头皮抵抗陌生的环境,试着向前走。
为了尽快移动到闻栖身边,沈尽寒心一狠,捏住鼻子完全潜入水底。
很快,他移动到能看见闻栖的位置,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池底的人捞出水面。
“哗啦”
两人带出的水珠向上空洒去,沈尽寒睁开眼,太阳的灰烬斜射在水珠上,隐约折射出七种眼色。
这时,他怀里的人猛地咳嗽起来,鼻腔和口腔里涌出不少水来。
沈尽寒不敢多耽误,他托着闻栖,让她的脸露出水面,艰难地向岸边移动,偶尔进入鼻腔的水让他难受的想死,但只能忍着,直到将闻栖推上水池,他才扶着岸边的瓷砖疯狂咳嗽起来。
不知怎么的,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流出,混着发梢滑落的水珠一起滑落,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喘,中途急剧咳嗽起来,险些背过气去。
但沈尽寒没有容许自己奔溃太久,忍住抽噎地冲动,上了岸。
他拿起岸边的手机拨了急救电话,言语还是哽咽的,对方许是听惯了他这样的语气,冷静地指导他进行简单地处理。
沈尽寒按照专业人士的指导,先是俯在闻栖胸前听了听心跳。
当微弱的震动声传到他的耳边,紧绷的防线一下松懈了下来,沈尽寒一时间没忍住,眼眶又红了。
他后怕地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