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栖缠着纱布的脚掌蹭了蹭小腿,舒缓点伤口处的瘙痒,理所应当地接受了沈尽寒的道歉:
“合着你也知道啊,可惜晚了点。”
要是上学那会儿他能反应过来,她也不至于挨那么多板子。
哎。
这辈子遇见沈尽寒算她倒霉。
闻栖偷偷瞥了一眼开车的沈尽寒,竟从他的后脑勺看出点火气来,也不敢再得寸进尺,彻底惹火了他。
“呵呵,开玩笑的。”
她尴尬地笑了两声,身体特意往前倾了点,从后视镜里观察他的表情,看见他神情照旧,一副不把人类放在眼中的模样,闻栖默默松了口气,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
她现在和沈尽寒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万万不可闹掰了,还指着他呢。
沈尽寒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厉声警告她:“坐好!”
“我和你聊聊呗。”闻栖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扒着副驾驶位的靠背,“你在楼下的时候,闻···我母亲有和你聊些什么吗?”
“闻栖,你先给我回去坐好。”
她觉得沈尽寒有些唠叨,忽视了他关切的语气,“你先告诉我。”
驾驶位传来一阵无奈的叹息,“你想知道哪方面?”
“唔······”闻栖在脑内组织了一下语言,颇为委婉,“没有和你聊我妹妹吗?”
“聊了。”
闻栖心急地凑近,脑袋探到了前排,可这个时候沈尽寒来了一个急刹车,她整个人差点飞出去,脏话卡在喉咙还没彪出来,沈尽寒倒是先开口了。
车子的前轮压在红灯急停线上,沈尽寒转过头,无可奈何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坐好,好不好,我不希望你刚出医院又进去。”
闻栖望了眼面前明晃晃的红灯,没底气地瘪了瘪嘴,像是被家长训斥的小孩,一声不吭地坐回后排,委屈地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她理亏在先,骂人的话都憋回了肚子。
经过漫长的红灯,绿灯终于亮起。
沈尽寒闹心地按住眉心,缓缓发动车子。
从来都是无动于衷的沈尽寒,向闻栖露出过很多普通人会有的情绪,他会关心,会无奈,也会生气,这和闻栖记忆中的沈尽寒一点儿也不一样。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心里那朵覆满霜雪的白莲开始慢慢融化。
闻栖似乎忘记了前一刻的问题,还是沈尽寒主动破冰:“你妈妈说了很多关于你妹妹的事。”
“那,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
“她的一生过得应该很顺遂吧。”他只是感叹了一句。
“是啊,如果和她在一起,你的一生也会变得很顺遂,那你会娶她吗。”
“不会。”他言简意赅。
“就算是以整个TP为嫁妆,也不会?”
“闻栖,你知道的,我要的从来不是TP这个公司。”
沈尽寒打出右转转向灯,滴滴答答的声音在车内很是突兀,直到转向灯跳掉,他才补充道:“况且,现在TP这个模样,我要来干嘛,替你们闻家收拾烂摊子吗?”
这无疑是闻栖想要的答案,但后面那句话,让闻栖高兴不起来。
“后面那句话你不说,我还会有点感动的。”
“掩耳盗铃不可取。”
“我知道,用你说?”
“闻栖,与其担心我的婚恋状况,你不如担心担心你和那男大学生的关系吧。要是哪天风声流露出来,照TP股市的脆弱程度,指不定就崩了。”
沈尽寒用男大学生来称呼许安生,已经算是很委婉了。
“我说我和他没什么,你信吗?”这话,闻栖自己说的有些心虚。
“我信,但其他人信吗?”
对于许安生,闻栖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知道这个男孩接近她不怀好意,毫无真心可言,但她从未有过排斥的心思,甚至一次次放纵他的作为。
她只是偶然间从这个男孩身上看见了她的影子,她想知道,如果没有外力的干扰,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就像悉心观察一株植物那样,好奇他会茁壮成长,还是干旱枯涸。
闻栖太好奇了,所以对许安生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可她越是回避,沈尽寒就越是要刨根问底:“你之前去找他,什么也没问?”
闻栖指着自己脚上的白色纱布,“我这不是没来及的问,就进医院了吗?”
其实她有机会问的,但是她没问。
当然,闻栖是不会在沈尽寒面前承认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沈尽寒的语气不对劲,“闻栖,你不会还真培养出感情来了?”
“毕竟是花了钱的,有点感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不喜欢沈尽寒的反应,回答也故意呛着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