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单,你没事吧。”乔榛秦见着只顾往前走却一言不发的人,连忙赶上去把住了他的肩。
看着对方发红的眼底,乔榛秦心里的酸楚也一涌而出。毕竟躺在那里的是一手栽培自己的老师,而老人却不久就要离开他们了。
“我没事,只想一个人待会。”燕辞单拍拍乔榛秦越发用力的手,抽痛地嘶了一声,才把也走神的乔榛秦拉回神来。
“去病房吧。”
两人推开病房门,一人一边地坐在燕肖文的床边。床上的人带着呼吸面罩,面容憔悴的像是风里的一根枯草,轻轻一掐便断了根。
“老师,我来看您了。”乔榛秦伸手搭在燕肖文干瘦的手指上,老人的指尖上带着血氧饱和度探头传感器,以便监测血液的血氧饱和浓度。
回应乔榛秦的是心律检测仪有规律的滴滴声。
“我昨天给了大伯一笔钱,不是什么大数目。就是这些年零零散散赚的。”燕辞单望着老人的面容,朝乔榛秦说道。
“以老师的脾气,肯定又不愉快了吧。”
“也没有,只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
“你说大伯是不是被我气的。”燕辞单轻笑了一下,抬手摸了一把酸痛的眼睛。
“瞎说什么呢,这是我们缘分到了。”乔榛秦嗤笑了一声,但却听不出来半分玩笑。
“嗯。”
“他现在闭着眼睛不肯见我,肯定是怕我也怕你难受。老师心眼小,知道我们来看他,只顾着自己休息了。”
“榛秦,去天台抽根烟吧。”燕辞单起身说。
“还说没瘾?”乔榛秦跟着起身,走在他身后故意多嘴了一句。
燕辞单弯了弯嘴角没理会乔榛秦,双手插在兜里上了楼梯。
前两天刚下过的雪,今天又稀稀落落地飘了起来。
“这上这么冷,上来这么惩罚自己?”乔榛秦搓着手,把帽子给戴了起来。
燕辞单又摸出一根烟,在没风的角落点着了后直走到栏杆边。猩红的烟草卷这边后退,呼出的灰烟顺着风一下就没影了。
“辞单,我是这么想的。”乔榛秦也走到栏杆边,转身靠着胳膊肘搭在附雪的杆子上,“等老师走了之后,你就回国吧。”
燕辞单转头看向乔榛秦,夹着烟的指尖颤了颤。
“我没想着回去。”
“那你一个人在欧洲怎么生活呢?我知道你平时也打工赚钱,做个家教什么的。但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见燕辞单没什么回应,乔榛秦又接着说:“我知道你一路怀揣着这个梦想,但是做这行的太难了。你说,现代社会,又有多少人会真正静下来去读一本书呢?更别说,诗歌这种小众的东西。”
“我知道。”
“能说写诗是你的梦想,但是这么多年了,现在它已经变成了你的一种执念。辞单,仔细想想,你现在的所有创作热情是什么?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为了什么?
现在的自己仍希望追求的东西,都是为了什么?
“说伟大点,我是为了这个圈子。”燕辞单抬手,将烟尾送到嘴边,轻轻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
他看着远处的飞鸟,围绕着古堡的圆顶一圈一圈地飞翔,又道:“说自私点,是为了自己。我知道,人要现实一点,该放的豪情壮志要学会松手。所以,你说的没错,是我执念太深了。”
乔榛秦收回冻僵的手,双手抱臂在胸前,低头沉思些什么。
“辞单,不管怎么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以后的路我肯定会帮你的。”乔榛秦伸出一只手臂揽了揽燕辞单的肩膀,另一只手悄摸到他拿烟的手上,快准狠地抢了过来。
“你...”燕辞单还没反应过来,就瞧见乔榛秦把剩下一口烟给吸了,之后灭了烟头,朝自己摆摆手。
“你这牌子不行,回头给你包好的。”乔榛秦把烟头顺手丢进垃圾桶,又回过脸摇摇头,“不行,你还是少抽点吧。”
燕辞单看着眼前这人,无奈地笑笑。
“我送你回酒店。”
“不请我吃顿饭吗?”
“行,听你的。想吃什么?”
“贵的。”
“行啊,在我穷光底裤之前,还是能给你请顿贵的。”
两人相视一笑,眼神里的意思都吞进了彼此心里。
......
周珉和吴森屿吃了午饭从店里走出来,在街上走了一阵。
“你没事了?”
“别担心我,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况且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大事,一顿美食、一个好觉就都解决了。”周珉扬扬眉,转眼看见路口正巧停着一辆冰激凌车,“比如,一个冰激凌。”
说着,她便踏着高跟鞋和小孩找糖似的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