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的轻轻的抽泣声。
燕商默不作声地靠在墙角。
夜里骤雨不停,白天是晴好无云。
她仰头凝视碧蓝的天际,从腰带里摸出两颗念珠,攥紧在掌心。
“咔嚓——”很小的声响,而后慢慢将手掌松开,空荡的掌心红肿,刻着压痕。而燕商没什么反应,似乎一点也不疼。
她依旧抬着头,若有若无的气息聚散于树荫下,慢慢凝聚在一起,从榆花瓣尖点过,流入厢房中。
燕商扬眉,倏忽一笑。
屠娘子有气无力,躺在前院的摇椅上,闭眼小憩。
周棠在她耳边吹气。
“咚咚——”
屠娘子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发颤。这椅子先前被吕圆躺坏了,左半边没有扶手。她这一抖,就要翻身掉了出去。
周棠还蹲在她旁边,赶紧将人抱住。
怀中人没起来,只是抖着肩膀,听见轻微的气音。
周棠一慌:“屠秀,我就是吓一吓你,你别哭啊。”
屠娘子狠狠拧了周棠一把,慢慢直起身子。
她只是红着眼眶,眼泪到底没落下。
周棠看她执拗的眼神,叹气:“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屠家靠她,这么多人看她,她还能怎么办!
“真继续啊。”
“都到这时候了,县令大人?还是净空师父,能让我撤下?”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今日普济寺照常,县里的人就少了许多。小孙守在门口,乐得清闲。
苏思年回来的时候,只有小孙在。
小孙看她背着重重的布包,额头满是汗,想过去扶一把。
“不用。”
“可是苏姑娘,我看你不太舒服。”
苏思年她揉了揉小腹,许是还在小日子,今日奔波了多次,小腹绞痛多了些。
“没事,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等到她上楼,小孙又坐下,撑着下巴继续打盹。
远远地,有人走来,向他问人。
找和尚?小孙睁眼,不甚乐意:“您找净明师父,得去普济寺。”
屠秀本是听见楼上的脚步声,觉得可能是苏思年回来了,想出来看看。
“小孙,有客怎么不迎进来?”虽然不这几日歇业,但待客之道还应当有的。
“不是,娘子,他不是找咱么的。”
人走到门口:“那您是?”
“找净明师父的。”小孙直接回答。
屠秀先是看了一眼小孙,见他神情如常,知道他目前情绪还好。
“在下方才从普济寺来,净悟师父说净明师父已经下山,会到屠家酒楼。”
青年一身玄青常服,衣襟与腰际留绀,皆用银线绣着繁复的花纹。乌发用绀蓝发带束成马尾,容貌非凡,只是神色平淡,此刻背着手站在屠家大门前。
“这样啊......”屠娘子一时被他晃了眼,“那您要不进来等?”
屠秀瞧着屠家酒楼外逐渐聚集的人群,这位公子容貌出众,再让人站在门口,怕是不出半日,全县不止闺中女子,那群叔叔婶婶皆会知晓。
周棠悄悄走了出来,一如既往爱看热闹。
后面,吕圆拉着燕商,也鬼祟地探头。
她怎么可能会走,一见到周棠,就又绕了回来。
翻墙她一向在行。
燕商没睡,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出来了,又把吕圆逮个正着。
燕商跟在吕圆身后,没看见人,前面的周棠就啊了一声,那语调,像极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燕商狐疑抬头,身边的吕圆也不管会不会被屠秀骂了,飞快过去,死死捂住周棠的嘴。幸好大门只是半开,周棠这模样外面看不清楚。
屠秀隐忍,眉头狠狠跳了几下。
“唔唔——”周棠眉毛飞起,为什么不让她说话!
燕商眉稍蹙起,脸上甚是不解。
“您自便。”屠娘子见青年似乎是要进来,她后退几步,也不管吕圆哪里冒出来的,先合力拽着周棠到了前院。
两人一放开,周棠就扒拉着门框,西子捧心道,“真是好俊俏的公子哥,那声音,那长相,那身段,那衣着......一看就很贵。”
燕商:“.......”棠姐各种意义上都很厉害。
“唔唔......真是我的梦中情郎!”
楼上,苏思年走得很慢,她揉着肚子,才到房门口。太疼了,头疼,肚子疼,胸口也疼。听到周棠的话,冷笑了一声。
燕商的位置不算好,个子又矮,看不见外面的人,只能隐隐瞥见因为走动而摇晃的腰间玉佩。
那上面的纹路让她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