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架子放置在地上,摇晃之中从里面掉出一根磨得尖细的竹枝。那上面,在分叉的竹丝里,挂着血与肉。落地无声,在地上滚了老远,卡在石缝里。
而架子上的女人被布遮着,一条胳膊早就在晃荡的路上甩了出来,手腕的地方是一块方正的伤痕,伤痕中,隐隐有血丝渗出。
秃鹫在空中盘旋,叫声与风声喊得人发昏。
雷电劈开云层的那一刹,赵老四猛然抬头,仿佛看见了死去的卫少夫人的眼睛。
赵老四两眼一黑,有些支撑不住,踉跄着后退。何小五赶紧扶住他。
赵老四摆摆手,说自己没事。低头稳神之际,却看见本该盖着的白布已经被黑血染红。
不安变成惊恐,赵老四再也撑不住,双手合十便朝着东边跪下。
何小五来不及惊讶,也跟着跪下。
赵钱不解:“爹?”
还叫爹?
赵老四气不打一处来,起来拿着别在腰间的棍子一甩,打在赵钱腿上。这一下打得极狠,赵钱直挺挺跪在了地上。
“爹——唔——”赵钱张嘴就想骂人,被何小五捂住。赵钱一下子就发怒了,这何小五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对他?奈何赵钱是个没公子命却有公子病的假公子,整日养尊处优,哪里是何小五的对手,根本挣脱不开。
赵老四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不愿多说了。他将腰上的铲子递给何小五:“挖个浅坑,把人埋了。”
“爹,咋回事啊,卫家没说要埋人啊?”
何小五松了手,赵钱又能说话了。他平白挨了一下打,还被何小五一吓,脾气立马就起来了,他指着地上的尸体,突然看见染血的白布,又开始尖叫。
赵老四忍无可忍:“闭嘴,想活命就闭嘴!”
他算是吃半碗阴间饭的人,自然知道规矩。他刚才还心存侥幸,但卫家这少夫人死的极凶,卫家拖了这么多天,哪能这么容易就送走啊。
“师父,还能走吗?”何小五问他。
赵老四摇摇头,看向四周:“你看哪里还有路?”
何小五指着他左边,刚想开口,赵钱已经开始哭爹喊娘。
天早已被黑云覆盖,秃鹫早已不见踪迹,这四周,除了尸体,就只有他们三个。赵钱意识到这点,跌倒在地上,抓着赵老四的衣角:“爹,咋办啊——你可就我一个儿子啊,你要救我啊爹——”
赵老四甩开赵钱,竭力让自己平静:“小五你带了木牌了吗?”
何小五点点头,放下铲子将包里写好卫少夫人名字的木牌递给师傅,虽然卫家人只让他们丢尸,何小五还是按照规矩写了。
赵老四拿着木牌,颤颤巍巍道:“好孩子,好孩子......”
他赵老四当了这么久的敛尸人,狠心的人见得不少,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尸体。他抱着一丝希冀,他们不是害她的人。为她埋了尸,立了坟,只求卫少夫人能放过他们。
隆隆雷声传来,黑云压在他们头顶。
赵钱白着一张脸,跌在一边,已经再也说不出话了。
赵老四着从布包里摸出一根送魂香,立在卫少奶奶尸身前,跪着祭拜。本来应该是三根的,但是太久了,赵老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忘了他师父曾经教他的誓言。
“求您,求您放过我们......”
火灭香倒。
赵老四不死心,重新点燃:“我一个糟老头子,死不足惜,求您,放过我的儿子,我的徒弟......”
火燃了一半熄灭。
赵老四钉在原地。他看向自己呆傻的儿子,苍老的双眼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一切。赵钱从未有过善心,而他早已麻木,对尸身没了敬畏,连佛祖都不会再保佑他,唯他的徒弟......他浑浊的双目彻底暗下
“小五,如果能活着,师父将东西都放在老地方......如果可以,替师父照顾好师娘。”赵老四爬起来,声音有些飘。
“师父?”何小五手一顿,他先是看着师父,赵老四并没有抬头。又转头看着呆愣在地上的赵钱,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了。”
没多久,脚下已经有个浅浅的土坑,赵老四朝着何小五点点头,两人将尸体放进坑中,开始往回填土。
云层如墨般晕染了整片天际,黑的让人发慌。
“要走,在雷落下,落雨前——”
虚无的声音窜进赵老四脑中,他直接接上了后半句话,“在雷落下、落雨前,就还能活命......”
“小五,你、你听见了什么?”
何小五摇摇头。
赵老四干枯的脸上冷汗直冒,他已经不敢再看何小五,瞥了一眼地上的儿子:“小五,刚才的话就当师父没说。”
何小五愣了好久,才理解了赵老四的意思,他没答话,只是木讷地点头。
赵老四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