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老突然觉得身心俱惫,上一次这样混乱的局面还是在多年前多人联名上书太子优柔寡断不堪大用,奏请立齐王为太子之时。
但当时他身边尚有个丘书青共担风雨,现在他也不在,只有一群后生,连说话的欲望也没了。
“能保则保吧。”楼鸣谦无奈的叹道。
在陈宴如多方辗转下,本来要押入尧都受审的戚止戈留在了暨北,只是排了督军太监前去查问。
御史台对这样的处理方式甚是不满,在朝堂上展开了骂战。
崇光帝坐在龙椅上一脸阴郁,暗暗后悔早上不该在太后殿里呆太久,这会儿下方的争吵声都已经听不清楚了。
下面一个御史骤然拔高了声音叫到:“陛下,这是狼子野心,意图谋反。”
陈宴如头也不偏正视前方,朗声道:“狼子野心还是赤诚衷心这么多年早就看出来了,御史台多年来对戚大帅一家多有诟病,大帅又何曾有过怨怼?”
御史对陈宴如的反击不理不睬,牢牢端着自己直言不讳的身份,端着一盆脏水到处乱泼,泼完北边的戚止戈,又去泼南边的崔颂,崔颂要是听见,也是想不到这脏水泼的这么雨露均沾。
他横着眼睛,刁钻的说道:“咱们这位丞相活了二十多年也没走出尧都半步,怎么戚家小女一来,就要出去考察了,是不是让什么枕头风吹昏了头还不一定。”
崇光帝见不得人背后龃龉,霍然起身准备怒斥一番。
谁料扶案起身的一瞬间,好像听见胃里咯噔一声,接着一直若有若无的眩晕感陡然加重,闷雷一般在脑中炸响,崇光帝的手无意识的攥紧了案上摆放的奏章。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星星点点落了满桌。
争吵的群臣全部一言不发的注视着眼前的惊变,一时间谁也没有迈步上前。
王公公尖锐传唤太医的声音将他的魂灵稍稍拽回了些许,眼前的白雾散了些许,崇光帝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红,忽然咧开沾着血迹的嘴笑了起来,笑的胸腔震动,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响,又吐出半口血,淋了扶住他的王公公一手。
他没有多少力气,死亡的脚步在身后响起之时便明白自己也没有多少时间了,神色淡淡的呢喃出一句连紧靠着的王公公也听不真切的怨怼:“母后啊母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何必当初呢……”
尧都连续数日阴云密布,滴雨不见,只是空有阴云沉沉的压在宫墙上,像是谁看不见归途的命运。
太医院的太医半数急白了头发,连续四五天不眠不休,堪堪吊住了崇光帝一条命。
然而也只是保证他还有一口气喘,他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勉强能撑起身子起来喝几口水,靠在背后垫起的软枕上呆呆的坐一阵,马上就又咳嗦着躺倒,掩着嘴的帕子拿起来总沾着血迹。
太医院想破了头也想不到这毒的来源,太后急的上火,查不出来就要把整个御膳房投入大牢。
崇光帝只是虚弱的拜拜手,温柔到近乎悲悯的眼神看着徐太后,说:“母后笃信佛道,不必为了我大开杀戒,不然每日的香,不是都白进了。”
徐太后闻言怔了一下,转瞬就活动着僵硬的身影声泪俱下的坐在崇光帝床前,握上他瘦骨嶙峋的手,大肆表达着她的悲痛。
崇光帝无力抽回,只是干巴巴的笑着:“儿臣年轻,身体好,养些时日就好了,前朝有母后把关,儿臣放心。”
徐太后在崇光帝中毒卧床后三天就宣布垂帘听政,这个半生深居后宫的女人一出场就展现那与她娇艳容颜和菩萨心肠不符的雷霆手段。
第一天就采纳了御史台的建议,令尧都派去暨北的督军即刻压戚止戈父子进都受审。
第二就是要与与大周多年的死敌北狄握手言和,以帮助离暨北较近的岱钦击败他哥哥为筹码,要北狄归顺。
赴边境交涉的任务交给了在家挂帅逗鸟的关山月。
结果暨北扣押了督军,半点要动身的意思也没有,关将军隔了老远听说这个差事立刻就犯了腿痛的老毛病,前一天还拎着鸟笼子走街串巷炫耀的老爷子第二天就起不来床了。
太后气的差点把佛珠扯断,连说了三个“放肆”
越打越顺手的戚澜改进了进攻方式,一把火烧了敌方藏身的山,烧完这座烧那座,烧不过来就扬言吓唬,先烧上一小把火,等山匪们仓皇的在山中逃出,埋伏好的队伍就一拥而上来个伏击,伏击战越打越上手,登州上方的黑烟就没散过。
这支队伍被磋磨了半年,自从到了这个地方在没有打过一场痛快的仗,对这群耗子一样的贼人恨之入骨,一旦找到了门路,像见了血的恶狼一般目露凶光,一把把兵刃饮饱了敌人的鲜血。
不出半月,就把他们打蔫了,再也不见出山来挑衅,只能龟缩在他们被烧的光秃秃的黑一块绿一块的的山沟里磨日子。
戚澜带着巡逻队不眠不休的死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