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求饶,更没有群情激奋。
阿古拉愤然起身,说道:“你是在要挟我们吗?没用的,反正我们也已经叫你逼的没有活路了。”
崔颂不明所以,说:“萍水相逢,素不相识,我怎么会逼你们。”
阿古拉惨然一笑,说:“老天爷不下雨,是天灾,是不修德政的天谴,从几千几百年之前就有这个说法,你倒行逆施,变祖宗法治,触怒上天,降下天罚,这可不是我们污蔑你。”
如果说这话的是自己的同僚,崔颂还有心解释。
可这群人大字不识一箩筐,才思敏捷的崔公子就只有词穷的份,不咸不淡的说:“你们误会也正常,朝廷政令虽然不能周全的给你们每个人都解释清楚,但你若有难处,我可以想办法给你解决。”
阿古拉依旧咄咄逼人:“是,我们老百姓不懂你们那些之乎者也,我们就想好好过我们的日子,朝廷要是做的对,我们哪敢不支持,可它若是逼的我们没有活路,我们也不能干等着受死。”
说罢猛的掀翻了桌子,斩钉截铁的下了定论:“所以你必须死。”
戚澜:“……”
怪不得这帮土匪打的旗号是替天行道,敢情是把自己当成了清君侧的英雄人物了。
戚澜心里盘算着对策,心说自己草率了,强龙压不了地头蛇,他们虽然表面上荒唐可笑,但看起来是铁了心要崔颂的性命,要是群起而攻之,自己胳膊还伤了,真不一定护的住崔颂。
退后对侯观颐悄声说道:“报信的出去了吗?”
谁知道侯观颐一脸不知所以,回答说:“送什么信?”
“蠢货。”戚澜骂了一句。
不报信搬救兵,难道要自己单枪匹马杀出去吗?
懒得再同他墨迹,戚澜偷空给天青递了个眼色,两人磨合了十几年,天青立刻心领神会。
几个山匪不稀奇,可这么有“雄才大略”的山匪就稀奇了。
谁给他们的胆子拦下朝廷命官?
侯观颐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又是谁给这群山沟沟里的人报的信?
这群人连丞相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又是谁告诉他们这是不修德政引起的天灾?
是谁在传递消息?是谁在散布流言,这群人的领头到底是谁?
崔颂觉得自己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陷进了一个怪圈,迷迷蒙蒙什么也说看不清楚。
“谁告诉你们杀了他就了事的?”戚澜扬声问道:“他就是个做官的,你们杀了他,朝廷再任一个就是了,总不能因为这个人死了,朝廷就不做事了。”
山匪们面面相觑,那拦路的大汉对阿古拉说:“对……对对啊,她她她说的好像有点点点道理。”
“放屁。”阿古拉啪的拍了大汉后脑勺一把:“对个屁,你到底是那一边的。”
此话一出,戚澜刚绷起的神经一下子就断了,实在是太好笑了,真应该把这对卧龙凤雏带回去,塞进暨北守备军里,给父亲兄长找找乐子。
还没等戚澜笑完幽州巡抚刘同,就带了一队人马,风卷残云的把整个山头收拾了个一干二净。
刘同听说丞相和总督大驾光临,没待几天就让占山为王的土匪截了去,吓得神魂颠倒的滚了过来,趴在地上请罪:“大人恕罪,恕罪,兵马调动需要层层奏报,报到我这的时候难免有些耽搁。”
戚澜看着他带来的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真心不理解调这么几个人有什么好报的,说:“真不错,怎么报的?请命来收尸吗。”
刘同稍微一抬头就看见戚澜满手干涸的血迹和撕裂的衣袖,吓的立马把头低了回去。
崔颂跟着戚澜进屋,说:“郎中马上就来,你胳膊没事吧。”
“早好了。”戚澜满不在乎的说。
单手扯了腰带随手一扔,正要脱了褂子看伤,看崔颂杵在哪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还特意意味深长发看了他一眼,谁知道他非礼勿视的好教养是不是都扔在了山匪营里,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胳膊看。
行,那可真是不错,戚澜不管他,把褂子甩下来扔在了一边。
半日来戚澜身上清清冷冷的瑞龙脑香都让飞扬的土腥味遮住了,汗液的味道混着土气,熏的崔颂有点头晕。
褂子一甩,熟悉的香气又若隐若现的席卷进崔颂的鼻腔。
他追着气味的来源,看到了戚澜里衣上栓的香囊。
“怎么挂在里面?”崔颂问。
戚澜:“挂在外面晃来荡去的碍事。”
丝绸缝制的香囊精巧可爱,竹子绣工精良挺拔俊秀,一看就不是她的手笔。
崔颂盯了半晌,忽然鬼使神差的伸手拽了过来。
香囊系在束起的衣带上,叫他一扯连系带也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