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者,至俗也。
沈淮序从不会将自己置于如此尴尬之境地,他是太子,是储君,未来得登大宝,他的妻便是一国之母,此女定是贤良淑德,如同张皇后一般的娘子,而不是肖玉芜这般,打打杀杀,半点端庄都无的人。
何况,是不是能不能当他的太子妃,还得他点头同意才行。
肖玉芜绝对,绝对不行。
可她又为何总是一般毫不在乎的模样?!
不是她想当太子妃吗?为什么自他进来,肖玉芜的目光便一直没有放在他的身上?为什么她一眼也不看他?连一句话也不同他说?
沈淮序心中不免就憋闷了起来。
“玉芜,吃鱼。”张皇后招呼肖玉芜道。
肖玉芜应声夹了块鱼,向张皇后露出一笑,不娇不媚,自有明丽。
沈淮序正着身子,如何也不转头去看旁边的肖玉芜,自己动筷子吃菜。
肖玉芜这时终于对他说了第一句话:“殿下喜欢吃莲藕?”
沈淮序心内一喜,连他自己也未察觉到,之后反应过来肖玉芜在说的是什么,定睛看向他夹的菜,一直是一盘离他最近的莲藕。
张皇后看穿了沈淮序的心思,抿唇笑了起来,沈淮序一时未说话,张皇后便替他开解道:“如今的莲藕最是鲜嫩,殿下便喜欢了些。玉芜之后不妨也带一些回去。”
“谢娘娘。”
一场小宴很快散了。
肖玉芜同张皇后话别,离开了坤宁殿,沈淮序还留在了殿内,正与张皇后说话。
“阿序,你觉得玉芜如何?”张皇后仔细问。
沈淮序对此不知如何回答,干脆道:“孃孃既喜欢她,又何必来问儿臣。”
张皇后道:“你知今夜吾为何要召她来,作甚这般赌气?——莫非你不喜欢她?还是厌恶她?”
沈淮序下意识就说了:“是,儿臣便是厌恶那个肖家娘子。她整日游逛,打打杀杀,更不知礼教为何物。”
张皇后看了沈淮序一会儿,坤宁殿内虽点了烛,因节用之名不可点多,只点了三盏灯烛,亦明亦暗的火光照在张皇后面上,一时辨不清她的神色。
“吾看,玉芜还是挺知礼数的。”
“——那是她装的。”沈淮序反驳道,“孃孃是一国之母,肖玉芜不过是个
殿前司都指挥使的女儿,见着孃孃,她自然要知道礼数,若是在没有人的地方,还不知她要如何呢。”
张皇后叹了口气,道:“原来竟是这样,吾原来以为,你当喜欢玉芜的。”
沈淮序一时意气,恶从口出,如今倒不知该如何圆回来了。
“不过,吾听闻,还有一家娘子,是户部司副使周府的娘子,名叫清窈的。噢——听闻前几日,齐院事正与周家的四娘子,也就是周清窈的姐姐成了亲。周家既是齐院事的亲家,也不会差到何处去。”
“再者,这周清窈在东京之名,是一等一的好,莫说六艺,单论礼数来说,定能让阿序你满意。”
沈淮序想了想,在记忆中似乎并没有周清窈这个人的影子,也不知要作何评价,只得道:“既然孃孃已这般说了,儿臣自然听孃孃的安排。”
“吾说的到底不算,还是要你来选。”张皇后道,“好了,如今天色已不早,稍后宫门落锁,阿序还是快些回东宫去吧。”
“儿臣告退,孃孃躬安。”沈淮序行拜了别礼,之后也离开了坤宁殿。
张皇后的大宫女扶月这时来扶张皇后起身去洗漱换衣。
屏风内,朦胧的水汽,昏暗的烛光,张皇后展臂,扶月一层一层褪去张皇后的衣裳,仔细侍候着。
张皇后淡声问道:“耹安今日可曾用药?”
“公主的用事宫女来禀报了,道饭后用了半碗,睡了之后,大致半个时辰,又吐了出来... ...”扶月低声回答道。
张皇后脸色淡了一些,道:“这医者,明日再换一个。”
“是。”
张皇后泡在浴桶内,此时她似乎想寻个说话的人,便浅声同扶月说了起来:
“太子性骄,这么多年下来,还是改不了。”
扶月用木瓢舀了热水,回答道:“太子殿下亦有苦心上进,虽一时不明,但久以时日,娘娘之期定不落空。”
张皇后笑了一声:“一点驭人之术都不懂,连玉芜都会,他竟不知。”
“娘娘如今看中了肖娘子,往后肖娘子定会对太子殿下有一大助力的。”扶月道。
“我想将玉芜配他,他还不要呢。只知道一时口快,半点没主意。”张皇后恍然道,“官家今日竟问了他治水通商,真是有异。”
扶月道:“这不正是官家对太子殿下的看重之心?有以将殿下作为储君托付?”
“若是真有看重托付之心,又为何要问前年秋会殿试的题目?不去问些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