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吐蕃军便直逼都境。
这日早晨的天阴沉沉的,似要下雨。
从城楼上就能看到,黑压压的吐蕃军像万只蚂蚁一样,浩浩荡荡地朝他们军营奔涌。很明显是举国之力来袭。
赵知早已得知消息,安排好了一切。
一万铁骑,两万步兵此时已排列整齐地立于都州城楼前。他们手握兵器,整装待发。
赵知位于这些士兵的前方,他身披白色战袍,□□是套着铁甲的白马。他的两侧是同样骑着铁马的云沉渊和昭雪。
云沉渊身穿玄色铁甲,颈部系有黑色披风,昭雪则穿戴着赵知送她的那套战甲。
三人马尾高束,威风凛凛。手握各自的战戟,昂首等着敌军来临,身后的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似乎为他们打气。
吐蕃军越来越近,如一只巨大的野兽发出低沉的呼噜声迎面扑来。
“杀——”
赵知高举武器张开大嘴,用浑厚响亮的声音一声令下。
“杀——”成千上万的士兵雄赳赳,气昂昂地高喊,五千铁马迎着风儿,奔踏大地,激起半丈高的尘土。
两大片黑色的潮水从两头最终交汇。一时间短兵相接,刀光血影。
双方都铆了足劲要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他们激战了许久,打了几个时辰,也难分胜负。
天色越来越暗,天空乌云密布。北国所有将士都没注意到,在他们对面不远处的小山坡上,吐蕃最厉害的神射手早已拿着强弩瞄准了赵知。
这正是吐蕃族长久一直未大部队打来的秘密。他们制作强弩,安排最准的弓箭手埋伏在附近山上。
他们自以为将北国最厉害又最有威望的将军杀死一定能让对方士兵大乱。若再举国之力出兵,就一定能拿下都州。
于是“咻”的一声。
在两方交战正热之际,一支黑色的箭矢从那个山坡上,越过重重激战的人头,不偏不倚地来到赵知的胸前,它的箭头瞬间刺进了赵知的心脏。
赵知猛地被那支箭所带的强大的冲力击倒,翻身下了马。他的胸口很快被鲜血染红一大片。
“赵将军!”一旁的士兵看到这一幕,惊叫一声。
“赵将军!”
“赵将军!”
好几个士兵都看到了赵知倒下,纷纷呼喊。
昭雪在远处听到了这些人呼叫。她扭头一看,发现父亲的马上没了人。在低头透过正在奋战士兵之间的缝隙看去时,才发现赵知痛苦地躺在地上。而他的胸上赫然插着一支箭。
“爹!”昭雪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大喊一声。
她将战戟用力往前一扫击退敌军,然后从马背上纵身一跃,在一些人的头上用脚蹬了几步,很快就来到了赵知身旁。
云沉渊同样瞧见了倒在地上的赵知,他迅速反应过来,往对面的山坡上望去。正看到有个身穿白衣的人奔跑在层层树影中。
云沉渊立即从马上取出三支弓箭,张弓搭箭。他瞄准那人头颅奔跑方向的前方,预判着。
他将弓弦拉到极致,然后倏地一放——三支箭矢急速地穿过树的间隙,其中一支正中那人太阳穴,将他击倒在地。
云沉渊射死那个弓箭手后就回过头来吩咐北国士兵:“围阵保护赵将军和赵校尉!”
“爹……爹……”
赵知的马下,昭雪正颤抖着声音跪在地上。她双手忙乱地捂住赵知的胸口,想要阻止鲜血的蹦出。
“爹,你撑住,撑住……我们马上回营,回营。”昭雪边说边慌张地从赵知身下露出来的白色披风上撕下一块布,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她用撕下的白布堵在那支箭的周围,朝身边的士兵狂吼:“快来人将赵将军带回营,来人啊!”
云沉渊立马从后方杀了条路过来,在昭雪的周围挡住要冲上来的敌军。
几个士兵抽出身来,想要抬起赵知上马。
白布很快染成红色,天也在此时下起了细雨。
“没……没用的。”赵知缓慢地说。
雨水打在赵知的脸上,使他睁不开眼。
尽管渐渐没了力气,赵知还是用尽全力地握住了昭雪压着白布的手。他要抓紧剩下的时间说出遗言。
他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艰难地开口道:“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你娘……昭儿,你不应该像我一样把一生都奉献在战场上……你要……平凡的度过……以后的日子。”
昭雪泪流满面,不住地摇头:“不……不……爹爹你不要死……这场战役过后,你就致仕,我来当这个将军,我来守护边疆!”
“好昭儿。”赵知半眯着眼慈爱地望向昭雪,露出最后一次欣慰的笑。
雨水啪嗒啪嗒地打着,好似赵知流下的泪,他试图抬起另一只手像往常一样拍拍昭雪的肩膀。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