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汝安虽然在浙省长大,但她的父母都是齐鲁人,所以,她能听懂远方朦朦胧胧的好似带着点方言的人语——
“女儿啊,你可不能有事啊……”
夹杂着妇女的抽泣,一句男声插了进来“娘子,放心吧,那王大夫说没什么大碍的……”
“我知道没什么大碍,可这都三天了,女儿还不醒,万一有什么差池呢?”
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萧汝安想拽住刚刚待在自己身旁的女子问一问究竟怎么回事,可四肢沉重,眼前光明一片却无法睁开眼睛一探究竟。萧汝安全身的肌肉都在使劲,可身体却一动不动,她有些慌乱,但知道这类似鬼压床的感觉使蛮力或许无法摆脱,便慢慢全身心放松……然后就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萧汝安突然醒过来,只见斜下的夕阳幽幽射进窗子,她不由地用手微掩,突然意识到身体能受自己控制了,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看着盖在身上的麻布被子,朴实石屋中的木桌木凳,愣了愣,下床转了一圈,发现自己身上也穿着古人的衣服,“我这是……穿越了?”
“我这是穿越了?”萧汝安震惊地想,她现在只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本是个学生,不对,是大学生还是社畜来着?不对,社畜是什么?萧汝安脑子一团乱,哦哦,社畜就是社会上打工的牛马……木牛流马……牛马是啥来着?……萧汝安不再想下去,因为院子里出现了两个人影。
“爹,娘。”仿佛习惯了一般,她的身体自动地跑出去开口喊面前的两个人。只见那女子愣住了,而男子快步走过来牵过她,萧汝安跟着这具身体的父亲走到那女子,不,就是母亲面前,只见母亲含泪抱过她,嘴里嘟囔着“吓死了,太好了”之类的话,萧汝安听出来她就是刚刚在床边说话的女子。但穿越这件事对萧汝安来说还是过于震惊,只能呆呆地跟着这对父母,脑子里飞速地接受面前的信息。
虽然这具身体还是半大的小孩,但架不住这里面居住了一个老灵魂,凭着对父母的交流和周围的环境观察,萧汝安很快弄清了这些情况:她穿越来的这个身体和她同名,年岁十二,父母双全,育有一女(没错就是她),还有一子,比她小六岁,名叫萧润安。母亲姓徐,过来串门的人都喊她徐娘子,父亲则叫萧远,邻里都喊他远大哥。
这个村子西边有条溪流,而小汝安经过溪旁的时候不幸脚滑,落水头磕到水底的石头昏了过去,旁边游玩的小孩叫了大人过来才捡回一条命。正是头在水里被磕了一下,现代的萧汝安来到了这里。
但是,这是什么年代,又是什么地方?她会不会穿越到架空世界了?
“爹,娘,”她咽下一口稀饭,只见桌上三个人,包括她的便宜弟弟都关切地看着她,“我们,这是哪儿啊?”
徐娘子放下筷子,忧心忡忡地摸了摸她的头,“咱要不要再让王大夫过来看看?别落个水把脑子整坏了。”
弟弟萧润安哈哈笑着:“姐姐你这都不知道,我们在山东郓城县啊,咱这里是东溪村。”萧润安前几天跑去村里教书先生哪儿偷偷听了几句课,知道了自己的家乡名字,正愁没有施展之地,便抓住机会向比自己大了好几岁的姐姐炫耀。
汝安明白了,郓城县她熟,是她爸妈的老家,但这东溪村……听起来有些耳熟,但具体好像……想不起来了。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时候?就是……皇帝是谁啊?”
萧氏夫妇看着她的眼神更怪了,但却也没说什么,萧远回道:“咱现在啊,是年号政和,今年是政和元年。那赵官家……我们都称他为宋徽宗。”
汝安点点头,低头继续扒拉饭,心里却波涛汹涌:啊啊啊啊啊我敲,真穿越了,坐在我面前的都是一千年前的祖宗,啊啊啊。但紧接着,她又想起来了一个可怕的问题——自己的头脑朦朦胧胧,记忆不清,是脑子磕出了问题还是真的穿越?
这顿饭吃得她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她发现她穿越前的记忆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但这种模模糊糊的记忆在她脑海中形成了一个穿越猜疑链。她躺在床上,细细思索,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过度思考这些没有意义,既来之,则安之,第二天起来把脑子里还记得的东西全都记下来再去思考接下来如何。
东溪村是个分户的杂姓村,村里人大多为自耕农,村围水流交织,人们从事捕鱼,种地,手工业,也算自给自足。萧远家族本是汴京一富商大户,因是不受宠之庶子,眼过腌臜之事,知富裕之地皇城脚下蛇鼠之流更甚,便带着身份证明远离西行,拿取所有钱财兑成银票一路倒换,来到母亲故乡济州移居落脚。妻子徐颖则是溪村过世秀才之女,会识文断字,面容清秀,两人一见钟情。萧远和徐颖便在东溪村定居。萧远也算细读过四书五经,但拳脚功夫更甚,只不过心无大志,不愿考取功名,只愿闲云野鹤,拿钱充了徭役,平时便去猎兽采药,倒也能充实钱财。
第二天,萧汝安一早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脑子清醒了很多,便匆匆去烤树枝做炭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