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意见,死者温妤系寰枢关节脱位、引起延髓及高位颈脊髓受压致脑室内出血、呼吸衰竭而死亡,死前所受外力击打为其死亡发生的诱因。我靠,真是砸死的,手那么准,‘手艺人’呀!”林安看完尸检报告,转头望向姜北,“我最讨厌这种变态杀人犯,但是我们查了温妤的社会关系,没发现有符合‘手艺人’特征的可疑人员。姜哥,你说凶手会不会是随机杀人,那晚恰好碰到落单的小姑娘就下手了?”
姜北想到方才江南说的话,如果凶手真的在模仿画作,那就不是随机杀人,温妤身上的衣物与画中女郎的相似,这是经挑选出来的。可单凭一例案件,不好妄下结论。
“那个跟踪温妤的黑衣男子呢,找到了吗?”
“还没有,”林安说,“案发当晚9点20分左右,有辆私家车的行车记录仪拍到该男子急匆匆地出了榆林路,然后没影了。”
“9点20分警方还没有赶到现场,但江南已经报警了。按时间来算,这个男子比江南更早见到温妤。如果他不是凶手,他看到温妤后不报警似乎说不过去,是凶手,时间又对不上,”姜北翻了翻尸检报告,“老王,你带人复勘下现场……”
王志鹏一蹦三丈高:“再说一次,别叫我老王!”
这一声吼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激灵,林安赶忙奉上枸杞养生茶给他老人家降火:“来,鹏鹏喝口水。我告诉你,你这把年纪千万别轻易动怒,不然头顶秃得更快。”
养生茶王志鹏是喝不下去了,一把打掉在他头顶上游走的罪恶之手:“滚,你们这群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尊老爱幼?难怪你们刑警支队被称为市局最强光棍组,都是有原因的。”
“鹏鹏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林安不高兴了,“我们是把青春奉献给了人民群众,不然谁想今天左手明天右手,别以为你有老婆就可以鄙视我们!”
王八念经,王志鹏不听,起身掸掸衣服潇洒离去,徒留最强光棍组独自郁闷了好久。
“靠,这算不算人身攻击?”林安将茶一饮而尽。
姜北不参与光棍组的讨论,也不打扰,片刻后才说:“大家辛苦一下,找找全市近几年来因颈椎骨断裂死亡的案件。凶手能一击毙命,应该是个惯犯,特别注意那种没结案或者刑期已满释放的。受害人家属现在还坐在接待室等结果,温妤也躺在解刨台上,不论是对死者还是对社会,我们都得尽快交出答卷。”
姜北向来人狠话不多,每当他开始扯什么社会、责任之类的,跟了他几年的林安便知有鬼。只见自家老大去卫生间换下了制服,出来时频繁看手机,还假装不经意地拿走了车钥匙。
林安眼睛一眯,问:“姜哥,需要我跟你一起吗?”
“不用,”姜北瞄他一眼,“对了,你留意下那个要赔偿的阿姨。”
“谁?那个泼妇?”林安一想到她就脑瓜仁疼。昨晚那妇女先是见了死人害怕,不敢一个人待,后半夜又吵着饿了要吃饭,到天亮时直接打通任督二脉,腰不酸腿不疼了,死皮赖脸说警方耽搁她打麻将,要赔偿。
“我不是大娘的对手,哎!姜哥你去哪儿?”
话音刚落,姜北只留给林安一片转瞬即逝的衣角。
——
江南在市医院站下了地铁,站在出站口十分嫌弃地闻了闻自己一宿没换的白t,浑身不自在。他一边在身上挠了百八十遍,一边轻车熟路地摸到神经内科副主任医师的办公室。
张医师见他两手空空地来,便说:“片子呢,片子都不拍你来干什么?”
“不拍片,反正拍来拍去都一个样,”江南坐到张医师对面,拿起桌上的人体模型给扭了个羞耻的造型,“我来是想……”
“有一天你会想起以前的事的,不要急,”张医师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赶忙截住话头,“再说你现在不挺好的吗?没必要纠结过去,虽然这可能给调查造成障碍,但那是警察的事。”
江南低着头,脑子里乱糟糟的,早上那个噩梦还纠缠着他:“您说心因性失忆是因为遭受到重大打击从而选择性遗忘某些事情,”他用卫生纸做了条裙子,围在人体模型的腰上,“既然如此,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我来是想跟您说,以后我不来复查了,我放弃治疗了。”
张医师惊疑地看看他,又看看少儿不宜的人体模型,额角抽抽:“……你确定要放弃治疗?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心理医生,你去打对折,我觉得你还能抢救一下,年纪轻轻的要对未来充满信心。”
“打骨折我也不去。”江南把十八禁人体模型放到张医师面前,张医师登时瞪大双眼,拖着转椅退到一米开外。
“你不能放弃治疗,我先给你介绍个内科医生,不,你去楼下找我爸看看。你是不是没遵照医嘱?我就说你没好利索,你等等,我马上打个电话!喂,爸……”
这一惊一乍的,江南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正盘算着埋哪儿,直到两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流出,他才反应过来:“啊~我流鼻血了,一定是肾火太旺的缘故。”
“没有肾火这一说!”张医师挂断电话,塞给江南一包卫生纸,“5楼出电梯左转,走到头就是,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