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一道强烈的白光划破天幕,随即沉闷的雷声响起,夜雨忽至,阵阵秋风猛然闯入,吹得窗帘飞扬。
“好,好,真是重情重义!”傅深唇角一阵发青,这是被气得狠了,心腹忙来搀扶,却被一把甩开。
“傅闻渊,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傅深深呼吸了几下,以防被逆子气得背过气去,“你不要以为,傅家除了你真的找不出第二个继承人。”
“谨遵父亲教导,我会记住的。”
傅深沉默了,他在座椅上坐下,带着几分颓然地挥了挥手。
于月圆肩上的礼服外套有向下滑落的趋势,傅闻渊将它轻轻扶好:“可以走了,别担心。”
这场夜雨来得又急又快,于月圆坐进车中时,听见子弹般的雨珠啪啪地击打在车窗上,她滞缓的思绪这才慢慢地转动起来。
“对不起。”她道
“怎么了?”傅闻渊仿佛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他注意到即便车内开了暖气,于月圆的身躯也在小幅度地颤抖,“还冷吗?把外套穿上吧。”
于月圆下意识将胳膊穿进肩上披着的外套中,做工精致的白色礼服外套盖住了同色礼裙,若不是有些宽大,看起来还真像同一套搭配。
“谢谢你相信我。”她的声音仍有些闷闷的,小小的一团缩在他的外套中,看起来格外……可爱。
傅闻渊声音中不自觉带上几分笑意:“嗯,我也要谢谢你愿意做我的舞伴——前面是不是要到你家了?我记得是这里。”
“是的是的,麻烦靠边停一下!”于月圆此刻无比向往自家温馨安全的被窝,她正要脱下外套,却听傅闻渊道:
“下雨气温骤降,还是穿着比较好。”
也有道理,于月圆停住动作转而打开了车门:“那下次还给你,谢谢啦!”
暖黄路灯下模糊的雨幕中,傅闻渊却也下了车,他撑着刚好能容纳两人的伞,雨滴落在伞上发出动听的节拍音:“这里离你家还有一段距离,我送你回去吧。”
“哪有这么容易遇到危险……”于月圆还未说完,便想起自己已经在他面前遇见了三次危险,她自知理亏,摸摸鼻子钻入了他的伞下。
裙摆太长,在雨天行走十分不易,她只好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大片裙子,行走速度自然也受了影响,身边人对此却没有怨言,适应着她的脚步慢慢往前走着。
如此路程似乎也变得长了许多,为了一路上不无聊,于月圆随口与傅闻渊聊起了天:“你很喜欢画吗?”
雨声嘈杂,他却能精准捕捉她的声音:“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于月圆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我摔坏了你的眼镜,你不就只要了几幅画作为赔偿嘛,我觉得其实价值不太对等,那些都是我摸鱼随手画的。”
“我喜欢你画中蕴含的情感,”傅闻渊微微低下头来,金丝眼镜的边框随着动作亮了亮,“看到它们,我觉得平静和自由。”
他曾经给她发过消息告诉她自己很喜欢那些画,其实那是他长久以来第一次表达自己对其他事物的感受。
投身在巨大冰冷的机器中不停运转,时间久了,人自己也会变成机器的。
他将那几幅画挂在客厅中、书房中、卧室中最显眼的地方,那些色彩能唤醒他习惯的麻木,常常提醒他暂时放下手中永无止境的工作,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时间。
“没有啦,哪有你说得这么神奇,”于月圆的作品得到认可,内心自然有几分雀跃,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你说之前你最喜欢夜下树林那一幅,是为什么呀?”
傅闻渊身形一顿,他转过头来,金丝眼镜下形状锋利的眼睛微微眯起,薄唇上勾:“保密。”
这么神秘?
“好吧。”于月圆耸耸肩,她已经看见自家可爱的公寓楼已经在面前对自己招手了。
“嗯……要、要进来坐坐吗?”按照礼貌,于月圆应该邀请傅闻渊进来坐坐,可是按照常理深夜又不宜邀请异性到家做客,两者相悖,直接把于月圆CPU干烧了。
雨幕中身形修长的青年微微摇头:“不了。”
“嗯,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啊,对了!”于月圆猛然想起什么,哒哒地跑进屋内,声音还远远地飘来,“你喜欢的话,我再去给你拿几幅画!”
门都忘记关了,防范意识有待加强。
傅闻渊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独自在泄露出一丝光线的房门前撑伞等待。
雨势汹汹,无人注意到不起眼的停靠车辆中,一双眼眸正耐心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
于月圆趴在桌前无精打采地赶着稿,她眼下青黑一片,显然已经几天没睡好了。
一门心思想着找到幕后黑手,却忘记了马上就是截稿日,因此她在经历了心力交瘁的豪门恩怨后,竟然还要回来赶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