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双手皆抱着一个漆木衣箧,上有铜制把手。
还没来得及说话,掌柜便踏了进来,随口吩咐女仆将衣箧放置在木桌之上,这才拱起双手说道:“姑娘,这是昨日那位贵人在小店为您定做的衣物,共有春夏服饰各两套,另有可供姑娘习武所穿的剑袖长衫两套。”
她才想到,大致是昨日试衣之时,谢知非帮她买的。她心中百味杂陈,不知该如何谢绝他的好意,退不了,她也没银钱自己给。心下便想着要寻个机会好好报答。
首先,还是先去谢谢他的好意,他心细如丝,竟连衣物问题也帮她解决。
“多谢。”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先行谢过送衣的掌柜,将他们送走之后,她看向谢玄,纠结了片刻问道:“你家公子呢?”
“现在在房内,等姑娘收拾好衣物,我们便可启程。”
“好的,稍等片刻。”
谢玄退出门外,阿刁看着两个衣箧,怔怔了一会儿,拉开铜把手,将两个衣箧一次打开,都是日常的衣物,还有两套暗色剑袖套装,向来是方便她习武。她拿起其中那个一套换过之后,将随身物品归置在一处。
新衣上身,贴身柔软,她却感到浑身不适,鼓起勇气,她打开了自己的小钱袋,里面仅有七八枚碎银及铜钱若干。她盘算着一会去街上给他买个礼物,不然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她走至谢玄房门口,交待谢玄说自己上街办点事,之后与他们在客栈会和,很快,不耽误时间,说罢在谢玄不解的目光中快步走了出去。
阿刁走在街上,刚才聚集在街边的人群早已散开,只余零星几个路人在旁指指点点。一名女子跪在街边,一身灰色布衣,头上戴着一朵白花,身前一张纸上写着卖身葬母四个大字。
她见那女子面部苍白,羸弱无力,嘴唇干燥起皮,一双手虎口处更是布满老茧。她瞧她实在可怜,但自己身上也并无多于钱财,无奈只好从这女子身旁走开。但腿部就像被人死死按住,无法再往前踏出半步。
她想到了离世的师父,师父刚刚离世的时候,她也很想随着师父而去。
她从腰间掏出钱袋,取了四枚碎银和所有的铜钱,蹲在那女子身前,拉过那女子的手,将银钱轻轻放置在那女子手中。
那女子眼中泛起泪光,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似是不敢相信,真有人来帮助她。连忙跪下磕了几个头,啜泣着说道:“多谢姑娘大恩。”
阿刁赶紧手扶着她的肩膀阻止她继续磕下去,声音略带轻柔地说道:“这钱够你买个棺材,将你娘亲下葬后,寻个活计,好好生活吧。”
听到阿刁安慰的话语,那女子哭得更加厉害,“姑娘不知,我幼时,父亲便因病离世,娘亲独自一人将我拉扯长大,娘亲每日辛苦操劳,将我抚养大后,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我本想着她还可以再陪我段十日的,可惜……可惜……”说罢浑身抽泣抖动着。
阿刁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眼中亦慢慢积蓄泪水,她强忍着:“你好好活着,你娘亲泉下有知,也会安心的。”
那女子又给阿刁磕了几个响头,嘴里不住地说着感激的话语。
阿刁整理了心情,站起身同女子告别。女子望着阿刁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师父离世之后,她整日以泪洗面,回想着师父自小识字,习武,更是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她从小到打的衣物都是师父为她缝制,她幼时好动,习武更是经常将衣物磨损开裂,都是师父一针一线为她补上。
她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待到思绪回笼,才想起出门所谓何事。
谢知非一介文弱公子,难以自保,她得送他一件可以防身的东西。
思索片刻,他终于知道要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