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的法堂里,十八颗夜明珠悬在虚空,地面是用黑曜石列出的五芒星阵,叶初羽就站在阵中央,淡紫色的轻雾萦绕在其周旁。
她一身天青,站在那里,淡雅如兰,坚毅如松。
对面是穿着玄色华服的魔君玄宸,挑着一双浓密的剑眉,薄唇斜抿,下颌高扬,看似胸有成竹且十分的好兴致,然而他犀利的眸光有些阴晴不定。
"羽儿,你乃仙魔混血,所以我必须向你受印,从今日起,你就完全是魔族的人了!" 玄宸长袖一挥,向五位法师下令。
法阵启动,五芒星的边缘射出光芒,像逆流冲天的瀑布汇聚在虚空上方,渐而形成五颗耀目的小星光,随即它们快速旋起来,一时间四面八方电光火石,将叶初羽笼罩在其间。
这是魔族特有的秘术,在受法者的神识里注入魔印,以便让此人全心全意地效忠魔君。这个法术仅仅针对于那些权高位重者,也就是说,魔君很看重叶初羽,所以希望能放心操控她。
叶初羽清楚后果,一旦被魔印牵制,生性也将改变,久而久之会像玄宸那样残忍暴戾,哪怕受印之人是纯正的仙族,仙气会转为魔气,而且灵力越强者,越容易堕魔! 就像从天枰的一端倾往另一端,所谓一念之差,可仙亦可魔。
必须拖延时间! 魔界的外头,月仙尊应该开启招魂术了。于是,叶初羽凝聚体内的灵力,抵挡魔印的侵入。
玄宸见她周身溢出强烈的白光,那些落往她头顶的小光芒都无法融入到她的神识里,便问道:"羽儿,你为何抵抗?是害怕,还是后悔了?" 他挽着唇,目光却更为犀利。
叶初羽毫不遮掩,复道:"是,我害怕,害怕从此远离我热爱的家园和伙伴们,甚至会与他们为敌……"
玄宸笑道:"哦?那你为何接受今晚这个仪式?为仙或者为魔,无法两者兼得,你必须选一个。"
叶初羽放松抵御,让第一道魔印融入体内。
玄宸摸着下颌:"你想想,你曾经在仙境修炼时,那些人是怎么对待你的?你虽然仙魔混血,心地却如你阿娘那般温柔善良,可是你的那些仙族同门,是将你当作同类?还是当作了魔族的异类,恶意相待?"
叶初羽纹丝不动,唯独睫毛微颤。
稍许,又有一道魔印融到她的体内。
侵入的魔印与仙气混搅时,引发出一股剧烈的疼痛,游窜在神识之中,那种感觉十分难受,是无形的却又无处不在的痛楚。
玄宸继续劝诱:"羽儿,你再想想,当下正值人间乱世,那些窝囊的仙族可有所作为?我听闻,只有你带着你收留的那些妖魔鬼怪旁门左道,竟然去济世救民,哈哈哈哈——" 他笑得差些捧腹,"你要知道,人间与仙魔两界互相关联,黎民百姓的正气越盛,越有益于仙族,如果世间的戾气积累得越多,那些暗能量就更能让我们魔族强盛,所以未来,必定是我们魔族的!"
又有两道魔印之星融入了叶初羽的体内,还余下最后一道。
叶初羽猛地睁开眼睛,那双秋水清眸变得血色通红。
玄宸满意点头:"羽儿,你绝不能同情那些伤害过你的人! 并且,识时务者为俊杰,再过不久,我们将铲除仙族,收回失地,所有仙境甚至连人界也将是我们魔族的天下!"
叶初羽抿了抿唇:"我只问一句话," 她语速缓慢,"如果,我拒绝成魔,你会放了我和洛无羁吗?"
玄宸一愣,剑眉飞扬地回道:"逆我者,只有死路一条! 包括你!"
"所以……" 叶初羽在字尾顿住。
倏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破开了五芒星阵,一飞冲天,手中化出灵剑就朝玄宸头顶的百会穴刺去——
玄宸惊吼一声,飞也似的倒退了去,就在他化剑挡住叶初羽的攻击时,五位法师已经应声倒地。
"羽儿你——! 竟敢刺杀我?!" 玄宸怒喝,"你竟敢弑父?!"
"弑父?" 叶初羽冷哼,"你不就是个弑父杀兄才夺得君位的恶魔吗?!"
叶初羽的攻势即猛又快,竟然与玄宸势均力敌甚至在其之上,这令玄宸万分震惊。之前,他在叶初羽和昊蟒的交战时观察过,难道叶初羽故意隐藏了力量?不过此刻,哪怕她再强,已经受了四道魔印,便无法持久抵抗。
"羽儿,住手!" 玄宸不免渗出冷汗。
不过叶初羽丝看似铁了心,围着玄宸旋转起来,速度极快以致于分出上百个虚影,众多分身从虚影中闪出,纷纷果断地刺向敌人:"玄宸,我娘弃你而去,就因为你是个恶魔!"
"胡扯!" 听见这番话,玄宸更为愤怒狂躁,"我为何弑父杀兄,告诉你真正的原因吧! 我也是为了你的阿娘! 她是仙族之人,当初我想带她到魔族生活,要怎么才能护好她?唯独,成为至尊!"
"不必说得那么好听,你是为了自己的欲望! 看看现在的你,这才是真实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