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眼疾手快捉到花柄,一晃手花都碎了,洒了一肩。
那枝晃叶动之声,惹得霍由脚步一停。
后来,就每次都能摘到。
晨间林雾弥漫,在周身飘飘渺渺。
玩了半晌,摘了满怀的花。其间李信棠饿了,吃了霍由怀里的饼,又干又硬,吃着费劲。她只吃了一点。
这时候,她那点脾气早就没有了。于是,想得起来掰点饼,去喂霍由。不过他不吃。
“还有多远啊。”
“半个时辰。”
霍由的背又宽又平,走得又快又稳。李信棠就抱着花在他背上睡着了。醒来见他还在走,心里有些愧疚不安。
“累不累啊,要不我还是自己走吧。”
又道:“我的脚好多了。”
霍由道:“无妨。”
她轻得很,但他不好意思说。
再有一里地,便出猎林了。霍由这才提醒:“剩下一点路,姑娘下来,自己走可好?”
也免些口舌是非。
虽然,料想也没人敢质疑。毕竟,质疑霍由,就是在质疑崔觉。
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有点在意。
李信棠从霍由背上滑下,仍像先前那样扶剑跳走。霍由仍持剑于后,只怀中多了一捧用崔觉的披风叠了叠后兜住的野花野草野叶子。
出了林子,李家人早在一旁望眼欲穿。
秋萤哀泣一声:“姑娘!”奔到她跟前,将她扶住。
李老夫人起先一脸担忧,见着李信棠后立刻横眉怒目。李信棠见状,立刻一瘸一拐地向母亲走去,委屈大喊:“娘,我好饿!”
李老夫人立时忘了自己要骂的几句话,声泪俱下:“我的娇娇儿受苦了,这是怎么了,可是摔着了……”忙伸手去扶,转头骂正和霍由交代的李信义:“快当爷爷的年纪了,连妹妹也看不好。”
李信义受伤。
李信棠点头道:“嗯嗯,哥哥又老又没用。”
李信义怒。
李信棠立刻道:“但是看在哥哥长得好看的份上,我就原谅他了。”
李信义冷声:“哼。”
插科打诨中,紧张惨肃的气氛消弭于无。李老夫人早就在马车中备了糕点,温了小米粥,便催促李信棠去进餐。
李信棠在众人的拥簇中回首,见霍由正望着她,手里捧着那件兜花的披风,不知该不该叫住她。
他面无表情的,显得有些冷酷,却偏偏又有点乖的味道。
李信棠跛脚走到他面前,接过那捧花草,低头闻了闻,选了其中一朵,微微一笑,将花插进他的腰带。
霍由的头低了些,可是他个高,低头反而和李信棠目光相撞,只好抬头看向远处。
李信义对霍由说:多谢崔大人义举。
李信棠道:“谢谢你啦。”
霍由胡乱地应了。
他不过领世子之命,也不知她谢他什么。
他低下头,看看腰间的小花。刹那间,闻到的是满怀的幽香。
那么小的花,有那么香?霍由有些疑惑地抽出花,放在鼻子下嗅嗅。下意识地看向李信棠的背影。
她在慢慢远去,而他无权使她驻足。
但他又隐约察觉,她似乎停在了一个地方,一个离他很近的地方。
青黄交杂的草地上,阳光照着他微黑的肤色,他高大而缄默,眼中却有春鸟的鸣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