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泺回宫拜见过皇上之后便去了未央宫。皇后今日身子不适,传话来说齐泺不必去请安了。
鸢昭仪坐在正殿,看见齐泺进殿便露出欣喜的神色来:
“阿泺,你向母妃讨要的那壶女儿红怎么样?”
齐泺还未开始行礼便被一脸八卦的鸢昭仪扶住。齐泺一脸无奈地看向自己已经满眼放光的母亲,挥挥手屏退了下人。
鸢昭仪见齐泺还不答话,挑了挑眉,开始脑补起来:“不会是小周拒绝了你不好意思告诉我吧,我跟你说,你小子……”
“收下了,收下了。”齐泺叹了口气,“母妃,你知道的,我只拿小周当妹妹。”
鸢昭仪敲了一下齐泺的脑袋,“这小子,你装什么装,你怎么知道小周就喜欢你,你比我还能脑补呢原来。”
“我跟你说,小周你们两个总有些感情基础的,你抓不住,三月后她就会嫁给其他人。而你,也会娶一个未曾谋面的京中贵女。”鸢昭仪顿了顿,叹了口气:
“阿泺啊,小周身体不好,你的两个哥哥脾气可都不算好。你就算是把她当你妹妹,也该帮她渡过一劫。”
“母妃,你放心。我已经见过周太傅了,和他聊过此事,就看小周的态度。”
“若她同意,我便在除夕宫宴上向父皇请婚。”
“如此便好。哪怕彼此没有感情,相敬如宾就是了。”鸢昭仪点点头,总算是放下心来。
她知道周沂是顶好的孩子,就是性格冷了些。齐泺这两年离京不知,周沂的身子骨是越来越差。有人开玩笑,说周府周围都围着一圈薄雾,凑近一闻,全是药味儿。
可见当年周沂伤得有多深。幼时周沂可不是如此,想周沂小时候生龙活虎如今却要靠药罐子吊着,她就觉得越发对不起周沂来。
鸢昭仪本来只是将军府的一个侍妾,生下齐泺后才被抬为了姨娘。她是六品武将嫡幼女,本不该沦为侍妾,奈何少时瞎了眼,竟对齐渊一见钟情,说什么也要嫁给他。齐渊夫人善妒,看不惯她,于是暗中使绊子,竟只给了她一个侍妾的名分。
本喜骑马驰骋的少女,如今却被困在这深宫之中,不得脱身。
想起此事,鸢昭仪便觉得自己少时当真是愚蠢至极,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
如此想着,她又教育起了齐泺来:“阿泺,我不管小周当初救你里面掺杂的有没有利益。她豁出命来救你,你也要尊重她,对她好。”鸢昭仪的声音冷了几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心里还记挂着那位公主。可你别忘了,她可是被你亲手杀死的。迟来的心痛,比野草都贱。”
“你若是真的想成大事,就断了前尘往事,莫要再回忆了。”
齐泺没说话,只是垂下眼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对于安辰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是家人,知己,还是爱。后来他思索了很久,突然发现,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只活在他们的记忆里了。
说真的,那天的事齐泺记不太清了。他醒来的时候头疼的似乎炸裂开来,记忆也断断续续的,像是被摔碎的茶盏,分散四处。
他记得自己亲手将剑捅进了安辰身体里,心痛的快要窒息,他看到安辰那双眼睛里不是惊讶,而是了然与悲戚。
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寒冷,恍惚间他曾以为那是安辰心的温度。耳鸣让他无法保持冷静,脑子里像是有万千锣鼓同时奏响,吵闹得厉害。尽管四肢冰冷得厉害,可是他的心却犹如一团烈火燃烧着,像是要把他吞噬。
齐泺亲眼看着安辰一点点倒下,血点如同一朵朵梅花在地上绽放开来。他想要抓住安辰的手,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安辰咬着牙站起身来,抓住他的右手。一阵刺痛传来,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到地上,齐泺看着安辰发愣。下一秒,强烈的眩晕感充斥着他的大脑。
失去意识之前他的心冷了下来,接着是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
朦朦胧胧间他感到了温暖,一滴滚烫的泪滴到了他的唇间。他的心口传来隐隐约约的痛楚,他又想到了安辰那个眼神,他想要抹去这段记忆,可是忘不掉。
他在梦中流泪。
再醒来时,周围空无一人。自己的身上盖了厚厚的衣物。
这衣物他认识,是周沂的。
他想要找到安辰,可右臂上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提醒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一旁剑上已经干了的血迹,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了事实:
他为了一己私欲,亲手杀了陪伴自己十余年,本该有美好未来的安辰。
齐泺的脑袋发昏,他没有办法思考,只是眼泪在不停地流着。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心痛,麻木,无措还是什么。
像只提线木偶。
事实上,过了很久,他才接受了自己杀死安辰的事实。
后来他派人找遍了京城,都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