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沂重返公主府,为的是寻齐泺。
她知齐泺若要杀安辰,必然来这公主府。安辰武功和齐泺不相上下,齐泺也必定深受重伤。那么他大概率还是留在公主府。
府中后院有一处湖水,如今春寒料峭,湖面还尚未完全解冻。周沂第一次来找安辰之时对于后院只不过略略看了一眼。
后院并无遮挡之物,只是,这水因为结冰而界面下降。若人平躺于此,如果不站在桥上向下看,怕是看不到。
周沂提起裙摆从桥上向下看,果然在一处浮冰上看见了昏迷的齐泺。
齐泺半个身子泡在冰水里,似乎随时都可能沉下去。身上的伤触目惊心,右手腕处有一道狭长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染红了半边湖水。
周沂咬了咬牙,没有犹豫,迅速脱下外衣,纵身一跃,跳下水去。
水冰冷得刺骨,周沂强忍着冷游到齐泺身边,颤抖着将另一块浮冰拉近,冰冷麻痹了她的痛感,她只能感受到无边的麻木。
她费力地将齐泺抬上两块浮冰之上,手在底下撑着,推动浮冰游到岸边。
当她把齐泺拉上岸时,双腿已经因为在冰水里泡了太久失去了知觉。
她想站起来,可双腿瘫软,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齐泺的体温已经偏低了,整个身子抖的厉害。
在冰水里泡了太久,若晚些来,即便救上来,也是个废人了。
于是她一点点挪动到自己衣服边,又一点点回到齐泺身边。
周沂费力地将未湿的衣袍尽数裹在齐泺身上,贴近抱住他,想让他感受到暖意。
尽管,周沂也冷得厉害,风一吹,便如利刃刺身般疼痛。
滚烫的泪流了下来,周沂颤栗着将齐泺抱得更紧了些。她恨不起来他,也不知如何面对。她做不到放弃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人,也做不到恨他们。
“齐泺……你不能死,我还要你来保我们家的命呢…”她哽咽着,出口的话语也带了些冷意:“阿辰的死,我还未找你算账…”
她就是个懦夫。
看到失去意识的齐泺,她仍旧会感到心痛,痛彻心扉。
她就如此无声地流着泪,那根竹笛就在她腰间别着。
初春的风真的很冷,冷到她险些失去了意识,睫毛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没有放手,她用她的体温,去救齐泺的命。
当她的双腿终于可以动之时,齐泺的呼吸也逐渐平稳。
周沂撕下衣衫的一角包裹住齐泺的伤口。深呼了一口气,准备离开。冰冷的风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靠着尘落费力地站了起来,不过走了一步便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周沂的身体在不停地抖,尽管她尽力抑制,可仍然毫无用处。好像下一秒,她便会倒下。
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里衣,虽然因为下水尽数浸湿,不过此刻已被寒风吹干了。她的泪已然流干了,只是硬撑着走在路上。
心中亦无所想,像是一个麻木不仁的人偶。
周沂用尽全力走到周府门口,只差一步便可进门。终究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府前。
在那此后,周沂便落下了病根。寒气入体,极惧寒冷。身体也虚弱了许多,因此这两年都闭门不出。
她不想让人知道,更不想让齐泺觉得他亏欠了她什么。
她不希望别人还她人情,帮了便是帮了。
哪有那么多人情世故,倒不如逍遥自在,顺心从事。
更何况,齐泺醒来之后,保了她家。不仅保了她家安全,更保了周父职位。
他与她,也算是两不相欠。
至于安辰,新皇登基之后派人寻过安辰尸体,但不知为何,她的尸体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辰就好像在人间彻底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齐泺似乎深受打击,在齐渊刚登基之时曾上门拜访过周沂,皆被周母以周沂需静养所拒。此后他便自请离京,前往扬州历练。
周沂的及笄礼周父曾几次提出补办但都被她拒绝了,周父拗不过,想着她的身体如此虚弱大办也确实经不起折腾,只得简单地让周母挽了发髻便草草了事。
自此之后,周沂性子更加孤僻。平日里除了见父母之外,谁也不见。连伺候的人也只有一个洒水丫鬟。
周父无奈,但觉着自己女儿在此年纪遭此变故会变成如此也实属正常。需要清静他便给她足够的空间便是。但伺候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些。好说歹说才给周沂塞了几个会武功的侍女在暗中保护她。
两年了,齐泺回来了。
回京的第一时间进宫见过皇帝之后,他第一时间去的,就是她的竹林。
他来看她 ,不过是图个安心。又或者,他只是想来试探她是不是真的病了。
不过周沂不想去深讨这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