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歌剧院经理办公室里。
经理里夏在办公桌上发现了一个信封,上面红墨水写着“歌剧魅影缄”。
里夏一看到落款,头都快要炸开了。自从他和蒙沙曼上任以来,这鬼魂把剧院上下折腾得天翻地覆,把他们两个搞得焦头烂额。而警方又十分肯定地告诉他,世上不存在什么幽灵。
他双手哆嗦着撕开信封,露出的一沓一千法郎一张的大钞让他大吃一惊。
“四万法郎!”
他激动地点了又点,整整四十张,一张不少!
这时蒙沙曼进来了。
“那幽灵把钱还回来了?”
里夏暴跳如雷:“别扯什么幽灵了!这不是你玩的鬼把戏吗?昨天我锁的门,只有你有这个办公室的钥匙!除了你还有谁,会在今天就要面临董事会质询的时候这么正好把钱还回来?!”
蒙沙曼一脸懵逼。
达洛加收到一个精巧的波斯小猴音乐盒,里面有两枚装饰在少女鞋子上的白色蝴蝶结和一颗钻石。
艾丝美拉达也收到了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叠乐谱手稿,封面上稚拙的红色笔迹写着《胜利的唐璜》。
还有一份每年一万法郎的年金证明。
艾丝美拉达把年金丢在一边,翻看着乐谱,回想起那天阁楼上听到的音乐,那是他倾毕生精力写出的作品,为什么要送给萍水相逢又对音乐并不在行的她?难道是……“托孤”?
一阵不祥的阴影袭上心来,她披上披肩冲出门,叫了一辆马车直奔巴黎歌剧院。
地下湖的水妖已经把她吓掉魂了,她决定走另外一条路。当时埃利克带她从一个演员化妆室的镜子里穿过,虽然她没看清那机关如何开启,但她相信自己总能找到办法。
化妆室冷冷清清,有些日子无人使用了。粉嫩的色调、花花草草的饰物说明了这里曾属于一个少女。不用说,那就是幽灵的爱人。
抱着一颗八卦心,她顺手打开了梳妆台抽屉想看看还有什么线索,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一张揉成一团的字纸,她小心地把它摊平。
纸上字迹纤细娟秀,笔划颤抖,泪痕斑驳,可以想见写信时是怎样紧张害怕。
“亲爱的劳尔:
我再也受不了了!为了获得自由,我一次次欺骗他,烧了他的面具,竭力假装不在乎他的长相,可是我骗不了自己!我再也不要看见那张脸了!我好害怕,每天晚上一闭眼,我就会看见他含着眼泪的死人眼窝!每一次回到他身边,我对他的恐惧就更深一层,因为每一次分开都让他对我的爱更疯狂十分……带我远走高飞吧!您难道还怀疑我爱他吗?是的,他曾经是我的音乐天使,可我怎么能想到……”
信没写完,显然是被人打断,写信人匆忙把它揉成一团塞进抽屉里。
这傻姑娘想不到音乐天使有副魔鬼的外表。艾丝美拉达微微一笑,叫天使太不够档次,应该是音乐之神才对。古希腊罗马的神衹,力量和美的极致,嫉妒而暴烈,在奥林匹斯山上呼风唤雨……
剧院管理员正巧路过,听到克丽丝汀以前的化妆室里窸窸窣窣,想起幽灵的传闻,不禁汗毛直竖,壮着胆子把门推开一条缝儿,往里一觑,原来是个吉普赛姑娘。
“啊哈,小妞儿,偷东西是吧?”
艾丝美拉达冷不防被吓了一大跳。
“阿莱桑德罗,揍他!”她冲剧院管理员身后大喊一声。他一回头,就觉得脑后遭到重重一击,翻着白眼昏倒在地。
艾丝美拉达放下沉重的椅子,靠在椅背上定了一会儿神,战战兢兢地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幸好,还有气。
她叹了口气,近墨者黑,她连行事方式都大有向埃利克靠拢的趋势。
她转身去研究镜子的机关。
十分钟后她还是没弄明白镜子门转动的奥妙。
于是她决定椅子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哗啦一声,镜面被砸得粉碎,她愣住了,后面是一堵砖墙!
砖缝间的灰泥还是潮湿的,是新砌的无疑。
他的死志已经不能再明确了。她跑出化妆室,像一阵风似的冲向后台。
但愿还来得及!
但愿水妖还能唱歌!
但是湖边没有船。艾丝美拉达望着铅灰色的一潭死水,只觉得腹部阵阵抽痛,无助地蹲下来。
她曾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死神一丝丝抽去生命,她拼尽全力无法挽回。教她音乐、为她伴奏的吉他老人帕提诺,她枉学医术也难违命运。
她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埃利克静静地在管风琴前坐下。
一点烛火跳动在他的面具上,光晕勾勒出他依然挺直森冷的身形。
马戏班的铁笼怪物,波斯和奥斯曼王宫的变态弄臣,巴黎歌剧院地下的恐怖幽灵,管风琴前的高贵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