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要均衡。缺乏感情的是机器,感情过分的是疯子,而疯子比机器更可怕。”
艾丝美拉达以为自己已经拿出了最好的表现,不料却遭到这么尖刻的评价,脸刷地涨红到耳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过往的苦难未曾让她掉泪,但舞蹈是她的骄傲,从来没被人如此折辱过。
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像极了克丽丝汀。
埃利克心底激起一阵痛楚的爱怜。
“你的能力还不到那个层次,我用音乐带一带你。你听得出来这是什么吗?”
他语气和缓地说,站起身来,把小提琴放在肩头,琴弓扬起,奏出威严有力、气势恢宏的波罗乃兹曲调。
音乐的力量让她很快平静下来。
“好像一座建筑……对称、庄严,巍峨壮丽……厚重里有点点灿烂灯光……歌剧院?”
埃利克停下来:“对,歌剧院。建筑用舞蹈怎么表达?”
艾丝美拉达蹙起眉头思考。流动的舞蹈怎么表达静止的建筑?
“你刚才用了一个词来形容建筑的特点,是什么?”
“对称。”
“围绕什么的对称?”
“中轴线。”
“舞蹈的中轴线是什么?”
艾丝美拉达想了想,微笑回答:“脊椎。”
“对,抓住你的脊椎,无论怎样改变动作。”
艾丝美拉达凝神片刻,提裙昂首摆出一个庄严的起势。埃利克重新开始演奏刚才那段音乐。眼前的少女的确在努力表达她对歌剧院的感觉。她舞动、拧腰、旋转,但她的心神始终凝聚在她的“中轴线”上,带给她的舞蹈一种庄重高雅的氛围。埃利克微微一笑,食指略一加力,琴弓在弦上像被赋予生命一样跃动起来。音乐忽变,华丽的连顿弓,精灵般闪烁的双手拨弦,奇特而辉煌的旋律直入云霄,怪诞的八度滑音如同魔鬼的长笑。
“变魔术吗?……不,是座宫殿……金碧辉煌又阴森诡异……妖王的宫殿?”
“很接近了……是马赞德兰的魔宫。”
“啊,我听说那儿又神奇又恐怖。你去过?”
埃利克垂下眼睛看琴弦,仿佛只是专注演奏,没有回答她。艾丝美拉达想了想,长身而起,鞋跟叩击地面的繁复奇异节拍应和音乐,手势千变万化如同魔法师在玩弄幻术,裙摆忽开忽阖像妖精的火焰在跳荡。
琴音又变。纤薄的揉弦泛音像晶莹易碎的玻璃一样带出卡农的引子,而后扎实的长弓将其变奏为带有乡野气息的民歌,朴素平易,温暖而疏离,亲切而遥远。艾丝美拉达心头一酸,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只好转过头去不让他瞧见自己的失态。
琴音渐渐收拢,末了几声玲珑拨弦,像是把所有温柔悲伤收进一个八音盒。
“是一间小屋…你的老家吗?”艾丝美拉达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看到四周的桃花心木旧家具、花边桌布、针线盒和老式小摆设,忽然心有所悟,叫道:“就是这个房间!”
她竟然完全懂得他想表达的东西!
“你学过音乐没有?”
“我学过钢琴,听过歌剧……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很久以前是多久?看来这姑娘的过去比他想象的还复杂。他知道有些巴黎贵族养着刚进入青春期的小女孩取乐,否则她怎可能接触到这些……看到黑眼睛隐隐有烟水朦胧,他不再追问。
“归绚烂于平淡,化纷繁为朴素,你能表达吗?”
她摇摇头:“不行,我还没到这境界,不能随便敷衍。”
“我希望你能在两三年内达到。今天的课程到此为止,作业是编出刚才三段音乐的舞蹈。”
“等等。”她走到沙发边,打开自己随身带来的小包,解开层层包裹,拿出几个瓷碗,在他惊愕的目光中一个一个摆在独脚小圆桌上。
“奶油蘑菇浓汤,煮秋葵,胡椒烤小牛肉,白面包。快中午了,请您吃饭。”
“……”
“您应该很久都没有正常吃饭了吧?作为医生我必须告诉您,这样的后果就是您胃疼、心悸、体质很差,脾气还很坏。所以我以医生的身份督促您,把这些吃光。餐具在这儿。”
食物还是温热的。埃利克脑子里转过无数可能性,却也觉得哪个都套不到她身上。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
“你吃吗?”
话一出口他就想杀了自己,怎么会问出这种蠢问题!
“我要是也吃您就没得吃了,我又不是什么淑女,只吃一丁点鸟食,那样我可没力气跳舞。”
她没有说出来另外一层意思。要是跟他共进午餐,气氛未免太过暧昧,万一他感动过头,爱上自己,那可不妙。
她崇敬他的才华,但她确定自己不会爱一个长相那么丑陋,性格又那么强势阴郁的男人。
埃利克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