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枝在丰年小筑歇了两日,得出一个结论。
用师姐安排过来的小师妹的话来说,就是:这副身体也忒能折腾了。
活像一个小泥人,千疮百孔后,用泥搅巴搅巴,用水和弄和弄,再经风一吹,经日一晒,便又是一尊完好无缺的小泥人了。
以至于小师妹薛灿每每帮明月枝换药时都异常惊叹于她体质的强悍。
说旁人要是遭受这种伤说不定还在阵之时人就已经晕过去了,可明月师姐居然是自己走出来的。
这般毅力,合该她顶礼膜拜。
在丰年小筑里躺到第三日,明月枝在薛灿的不断惊叹下,决定重新审视自己。
虽然外伤依旧存在,破损烧焦的皮肤也没有那么容易恢复如初,但五脏六腑已经不至于说句话都痛得仿佛要移了位。
平常人要是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决计是要老实躺上一个月的。
如此奇怪的反应,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可能是灵体上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变化。
她打算去试试自己的灵体有没有变化,几句话将小师妹哄去了玉清谷,便自个就揣着东方既白往炎天石上去了。
她本来不想将东方既白带去,但是一怕他突然醒来跑出去在玄微宗做些什么,二来是怕有人不明所以伤了他。
毕竟这人已经睡了两日,一直没睁开过眼睛。
明月枝全身上下被包扎得严实,远远看着,像是一根缠满了纱布的人形柱子,僵硬地蹦上了炎天石。
说她心里不焦急是不可能的,出阵已经三日了,她凝聚灵力的能力似乎也没比以前好上些许。
听闻一同入阵的其他弟子已经有三位突破了,也有两位确定了淬体对他们毫无用处。
这些都是明月枝听小师妹说来的。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来照顾她的小师妹正好就是一月前她临进淬体阵时,抱着送到师姐手中的那位女弟子。
名唤薛灿,年纪约莫十六七,是个话多的性子。
不用明月枝发问,她便能自顾自找些话题聊上好半天。
两日前,与她闲聊时,明月枝才知道师姐最近在忙的事情。
她当时行动不便,只能侧躺在床上。
薛灿便趴在她床头,神情高深莫测地同她说:“明月师姐,咱们宗门一月前出了一件怪事。”
明月枝好奇问她:“出了什么事?”
她只知道师姐一直很忙,又想让她静养,也从来不会拿这些事情扰她,她还没找到机会去问问她最近在忙什么。
这话一问出口,小师妹薛灿瞬间就精神了。
玄微宗的弟子们大多有个能让他们第二日顶着黑眼圈上修炼场的爱好:就是喜欢看话本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人喜欢写话本子。
就这样一部分看,一部分写,居然也盘活了一个市场。
薛灿入门已经快一年,这个习惯自然不例外地秉承了下来。
见明月枝发问,立马来了解说的兴致,登时就将手中的那一碟栗子放下了。
她拍了拍裙裳上的印记,两手一抚,如山下的说书先生般道:“这还要从一月前淬体阵启的那一日说起,据说淬体阵启的那一日,坤清峰下祥光四起,云雀齐舞,一派祯祥。然而…”
她侧眸看了看明月枝,食指置在唇前,做出神秘兮兮的模样:“然而坤清峰上的乾坤殿里却不是这么回事。”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鸦鸷乱飞的青天白日,就在午时启阵的那一刻,有一大批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鬼面鸦将乾坤殿团团围住。”
听到这里,明月枝不禁拧眉:“既是青天白日,又在正午时分,哪里来的夜黑风高?”
薛灿轻咳一声:“就是图个气氛,师姐,您别打断我。”
明月枝轻轻一笑,知道这定是底下一些不着调的弟子在这一月内悄悄摸摸编撰出来的故事,真假混杂。
她只能信上一二分。
薛灿转身,声量由高亢转为低沉,继续道:“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一个身形窈窕的黑影鬼鬼祟祟摸上了坤清峰,摸进了乾坤殿,甚至摸进了掌门的清阳居。”
“想我们掌门虽然年过…额…”
“虽然年纪应该很大了,但修行之人,岁月乃是沉淀,他依旧仪态翩翩,须髯若神。话本子里向来不缺有关于他的传说,年轻时更是被诸多女修争相竞逐。”
“淬体阵启的那一日,掌门真人正在穿戴主持仪阵的衣冠,那窈窕黑影却摸到了清阳居。”
“可掌门是谁啊,他可是化神巅峰修为,从黑影踏入乾坤殿的那一刻他便有所察觉,于是只见他袖风一扫,剑已在手,却见那窈窕黑影直扑而来,一把…”
薛灿抬袖,因为幅度过大,手上动作不稳,一把扑向了明月枝搭在床沿的腿上,头磕在了床柱之上,她咬牙捂着头,顺势往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