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意席卷全城。
冬季的冷还未完全褪去,华阳新的学期早已转动齿轮。
红色横幅高高拉上校门口顶端,晨曦迎风逼仄,晕黄色光线延展天际,断层线在熙熙囔囔的学生间弥散遍布。
宋姌姌坐着私家车到达华阳校门口。
司机率先走下车为她开门,她弯腰下车,引来注目。
她慢悠悠走到华阳外的人行道上,背后的私家车开走,徒留团转瞬即逝的尾气,相继而来是一辆载满学生的校车,车门停在校门口,唰地下打开,学生下车,在陆陆续续降落地面的学生之后,陆斯年低头背着单肩包顺着队伍顺序走下车,他抬头隔着繁杂的人群一眼看到宋姌姌,只见宋姌姌掏出手机拨通个电话,他的手机在那刻响起,陆斯年掏出手机,点了接听。
看向她的那一秒他想起。
从认识她那年春天开始他做她影子的时间,他已经数不清过了多少个日夜,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规矩。
他只了解到他的心,不属于自己。
即使她蛮不讲理,给他立的霸王条款数不胜数,但他依旧选择甘之如饴,无法自拔,像是遵从宋姌姌已经刻入骨髓。
就如从一开始延续到今天的要跟她一起进校门,无论他在什么地方都要立刻出现。
不然大小姐就会不开心,他也就会“遭殃”
宋姌姌左顾右盼。
在人群寻找陆斯年的身影:“你在哪里。”
春飔掠过,他头顶的几根发丝飘动,身后来来往往的车辆人影交叠重合,陆斯年说:“转身。”他的声音在无数车流与鸣笛嘈杂中模糊沉闷,但宋姌姌听清楚了。
她转过身。
他仍然是一身华阳冬季校服,额前的发丝修剪平整,脖颈上规规矩矩地挂着华阳蓝牌学生证,塑胶外壳被阳光照得发亮,一如既往的病态苍白面部在光线加持下缓和许多。
陆斯年慢半拍抬脚走向她,宋姌姌发了愣。
他在她的瞳孔中逐渐放大,人影逐渐与小时候的他重合。
那时的他总是跟在她身后,看上去屁颠屁颠的,那时的他也总爱在梦中一遍遍喊她的名字,宋姌姌某天无意间听到,以为是听错了,结果才过半秒,他就又喊了声她的名字,不过那次他喊的不是宋姌姌,而是小名姌姌。
宋姌姌三个字里的姌姌。
……
九点。
宋姌姌陆斯年作为华阳参赛代表,坐学校安排的车出发去舒城隔壁季城,参加几年一度的手绘大赛,车子一路向城北行驶,两人坐在后车座,隔着一拳的距离,引擎声在耳边蔓延。
一路上,宋姌姌只是低头玩着手机,难得安静一回。
但她也只是给陆斯年发消息打发时间,他则把她玩笑似的消息当了真。
宋姌姌:【陆斯年,我好烦。】
宋姌姌:【到底还有多久。】
宋姌姌:【屁股疼,妈的。】
陆斯年耐心地一条条回,宋姌姌垂头去看他的消息,身旁的陆斯年拿出校服上衣口袋里的几包零食递过去。
她余光瞥见条件反射一怔,陆斯年又打了三句话,发送过去。
陆斯年:【你爱吃的。】
陆斯年:【你看你想先吃哪个,我给你撕。】
陆斯年:【别生气了。】
宋姌姌抬头,看见陆斯年认真的样子。
忍不住噗地笑出来:“真像个傻子——”
陆斯年不明白她为什么笑。
但他依旧跟着她笑,她开心他就开心。
宋姌姌往他那边挪了些位置。
指着最里面那包话梅糖:“我想吃话梅。”陆斯年抽出那包话梅,把其余的零食放在旁边。
陆斯年准备撕开包装,司机却在此刻打了个转。
他手里的话梅因外界猛力抖落在地面,靠在宋姌姌脚边。
宋姌姌陆斯年看到同时弯腰去捡。
他们脑袋相碰在一起,指尖触及,两人几乎是在那刹那僵住,温热触感蔓延,宋姌姌陆斯年下意识仰头,两人额头贴合半秒,撞进彼此的眼中,对视良久。
最终。
是以陆斯年的败阵落幕,他捡起话梅撕开,递过去。
他没想过,宋姌姌会去捡话梅,放在以前她是绝对不会管的,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他也无法猜测。
但他开心,因为与她的靠近。
宋姌姌慢半拍接过,陆斯年垂眸拿过零食一包包撕开。
宋姌姌一口吃下两颗话梅,腮帮来回搅动,他一只手伸过去悬在她的唇下,她自然而然将嚼干净的核吐在他手心,唇息扰过掌心的肌肤,痒痒的。
陆斯年乱了心跳。
半个小时,车子出了城,窗外却忽然下起雨来,滴滴雨珠噼里啪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