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疏一拍脑门,一下子想到他在德语区长大,他知道的叫黑塞的人远不止那个诺贝尔文学家。
黑塞是一个姓氏,有很多种可能,在德国语境下,连黑格尔也不特指那个著名哲学家,而更多是一个形式。
“Hermann Hesse (赫尔曼·黑塞). ”她很是严谨地说出了全名。
电话里的他很快反应过来,“看过一些他的作品。”
“我最喜欢的是《荒原狼》……”为了避免他不知道中文译名,她补充道,“Der Steppenwolf.”
他沉吟几声,说:“这也是我喜欢的,还喜欢Siddhartha(悉达多)。”
她激动地从书架上将《荒原狼》和《悉达多》一起取下,坐在地毯上,单手随意翻看,还能依稀看到自己当年青涩的笔迹。
她说起自己喜欢黑塞的心路历程:
“一开始我看了一本黑塞的《德米安》,然后看了《悉达多》和《荒原狼》,最后将他所有汉化过的作品都找来看一看。”
“我总觉得,黑塞并没有告诉我答案,或者说当我找到了答案,却没有解决方案……”
她想到自己的那些迷茫的年少时光,她猜想他也许也是在迷途中的人。
他静静听着她的碎碎念,嘴角微微上扬,倒也不觉得无聊。
“曲知恒……”她突然叫了他一声。
“在。”
这个回答,给凌疏一种乖巧感。
“我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也许……你的心里也住着个荒原狼。”
《荒原狼》说了里面描述了主人公在人前人后的两面性,主人公是平日里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谈吐不凡懂礼貌的绅士。
但同时,他的心中还住着一匹荒原狼,那荒原狼内心阴暗甚至邪恶,有着不符合世俗的性格。
两种性格在心里交织,荒原狼代指不被外人所窥见的那部分活在阴影中的自我,这个自我未必是坏的奇怪的,可是却是和自己人前性格不同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每个人心里都住着荒原狼……”
“是啊……”凌疏叹了口气,若有所思。
她忆起往昔,娓娓道来:
“我曾也有过人前无所适从的感觉,当大家以为凌疏是个开朗爱笑的人,即便有一天,我感到不开心了,但是我依旧会去主动扮演那个‘开朗爱笑的凌疏’。”
他说:“所以,‘开朗爱笑的凌疏’也会有不开心的时候。”
她立刻回答道:“当然,正如‘风度翩翩的曲知恒’也会有不风度翩翩的时候。”
继而问道:“曲知恒,你能有哪怕一次,让你的衬衫有褶皱,将你的衬衫扣取下吗?”
从最简单的衣着,她就已经感觉到他强迫症后面带来的精神压力,他将餐桌来回擦了很多遍。
他的手上有一些小伤口,因为他会强迫自己洗很多遍手。
他沉沉地说:“很难。”
她仿佛能看到他灵魂深处,有一根紧绷的琴弦。
常人在夜晚睡觉或者放松的时候,也许会松一松自己的琴弦,而曲知恒的琴弦一直都是紧的,而且越来越紧……
她真怕,半个月之后就是他那根琴弦刚好被拉断的时候。
不知聊了多久,她听到他那边传来了门锁声。
“你到家了?”
他轻声嗯了一声,然后跟她说:“稍等,我需要去洗漱和换衣服。”
凌疏无奈地答应道:“你把手机先用酒精擦一遍,然后把它放在附近。”
她本该挂断电话,但是与曲知恒的交谈只到现在才真正开始触及一些关键点,她觉得还需要再继续一点。
他的手机不知被放在了哪里,她听到了一些屋中传来的水流声,便知道他不是在不停洗手,就是在不停洗澡。
她没有挂断,放下手机,也趁这个机会去洗澡刷牙,回来的时候就能在温暖的被子里与他对话了。
这样不管一会儿与他聊到多晚,她都可以直接入睡。
一阵捯饬了之后,凌疏擦着湿法回到了房间,拿起电话倾耳听了听。
他那边的水流声还在继续,她就知道他肯定很慢,然后自己取来吹风机,将头发再慢慢吹干。
她干着头发,抹好护肤品,钻进被子的时候,电话那头他还没有回来。
不知等了多久,她已经躺在床上开始昏昏欲睡了。
很莫名,身上温暖的小被子,让她想到了他握紧她手的瞬间,那种陌生又奇异感觉,让她不停在脑海中翻出来不断回想,生怕自己忘记。
大概过了很久,他回来了,轻声说道:“我好了。”
凌疏躺着,对着电话说:“现在,吹干头发,然后躺进被子。”
这只是一个建议,她不指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