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一路上了山,斯图加特是一个山多的城市,越往山顶,就会越安静,视野也会更好。
地铁停靠,曲知恒平静地重新背上琴盒,她紧随其后下车。
每一户人家的面前的小花园都有着不同的风格,如果是看到院子中有木马和蹦床,可以猜到他们家应该有活泼的小孩子。
还有一些人家直接在家中花园里搭建树屋,或者在墙壁上开一些洞,将微缩模型放进去,建造一个童话世界。
两人一路沉默,凌疏轻声打破了沉默:“你小时候搭过树屋吗,听说这是很多德国小孩的童年回忆。”
他曾说他在德国长大,应该学校里会组织这样的活动,凌疏大学之前都在国内,她的童年没那么多精彩的活动,但是还算愉快度过。
曲知恒走路的脚步很轻,她侧头看去,能看到他的肩很宽,脖颈细长白皙,可以将衬衫和西服穿得笔挺而雅致。
难怪国内能搜到的关于他的照片几乎都是穿着礼服的,因为他确实适合穿正装。
在音乐厅里,单手扶着大提琴,与身后的音乐家们一同谢幕的模样,或者与指挥握手,表情从容自信,带着谦和而礼貌的笑容,那个状态确实很迷人。
她刚才的问话等了很久才听到他回答,“我的童年,是从每日睁眼到闭眼,都在练琴……”
这在凌疏眼中,似乎是很多音乐大师的普遍的童年记忆,因为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天才,而无数次的练习和重复,是让世界认识他们的唯一前提。
凌疏在生病之前风雨无阻每日练歌,她十分了解这份感受。
但是她感觉曲知恒似乎没有把话说完,他应该只说了一部分。
他的家从很远的地方就被群树遮挡环绕,走过很高的围墙,进了大门后还需要在林荫道上走上一段。
虽有路灯,但是这样僻静的路上空无一人,一眼看不到尽头,因为她分明看到门口的牌子上写着“Privatstrasse”(私人道路)。
她的脚步有些迟疑,因为看到那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的小路,她有些害怕了。
如果不是她早已了解过曲知恒的资料,她大概绝不可能和他单独踏上这样的小路,看起来幽静得像悬疑小说里的地点。
“你可以在原地等我,或者现在给你的朋友发一下我家地址,如果你失踪,他们可以立刻报警。”
她的奇怪念头才刚产生,曲知恒的声音立即在身旁响起,就像是会读心术般。
他的声线温柔又无波澜,听上去没有任何不悦,虽带着生人勿进的严肃,却让人听着心里舒适。
他的察言观色的能力非常强,听说很多人得了精神类疾病,其中一个原因是他们对外界的感知力超乎常人,可以将他人散发的情绪扩大。
凌疏看了一眼他的侧脸,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那个根本记不住的手机密码让她很是无奈。
“没事,我只是害怕过于安静的环境而已,不是害怕你。”
她赶紧摆手解释道,一想到自己刚才脑洞,又觉得有点好笑。
他看了她一眼,似乎并未完全相信这个说法,殷红的薄唇轻抿,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的住所很大,但是隔着夜色她也没注意看到底有多少层楼,房子外是一个入户小花园,上面有个可以随时打开的围栏。
房屋没有亮灯,看来屋内没人。
他开门在门口换上拖鞋,每一个细微动作都一丝不苟又优游自如,也许是性格使然。
她站在门口,动作尴尬又局促,最后只得佯装若无其事地看看蓝黑色夜空,月下飘荡着灰云。
幸好今晚的月亮如此明亮,亮得让人格外安心。
“我需要上去整理一下,很快下来,你可以进屋坐着等我,如果害怕的话,可以让大门保持敞开。”
他的考虑周全到她都有些羞愧了。
经过询问之后,她轻轻脱掉鞋子缓步走了进去。
室内温度正好,一尘不染,空气中浮动着清雅的香味,像柑橘调,混合着木棉花淡淡暖香。
室内空间很大,层高也很高,欧式复古装修,正中央安放这一架三角钢琴,是斯坦威的演奏级琴,
她猛然想起曲知恒的从爷爷辈就是旅德钢琴家了,他的父亲是专业拉低音提琴的,他应该是从小耳濡目染的。
她看着室内精致简洁的陈设,一切尽然有序到苛刻的程度,附近有个原木书架,上面放着一些琴谱和音乐相关的书籍,竟然是按照颜色和外壳大小分门别类的。
室内的地毯和装修都遵循一定的规律,连钢琴摆放的方向以及和地砖走向都能达到协调。
如果是极度强迫症患者看到这样的场景应该身心舒适。
凌疏眼前的布局就能轻易猜到曲知恒应当有强迫症,而且……可能还很严重。
大概十分钟后,曲知恒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