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说,邬淮琛心里憋着一股气,侧身兀自坐下了。
半响,曲吟听见他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淡淡的,但还是隐含着几分忧虑,“别和他走得太近,就算他之前救过你,现在也能害你。”
曲吟瞧见他这般,自知他正生着气,她连忙坐下,身子朝他倾了倾,轻言细语,像哄小孩似的,“最后一次了,再说,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和他面都没见过几次呢。”
邬淮琛这才松开紧抿的双唇,紧绷的身子也松缓下来。
沈湛上下转动眼珠打量了好几番,这二人的行为举止也太过奇怪亲昵了,不像兄弟倒像是……情人。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打了个冷颤,沈湛咂咂嘴摇头,将脑海中这些怪异的想法全都挥散一空。
他捻起一枚棋子,指腹轻揉着,朝对面正“卿卿我我”的两人喊了声,“真看不见我啊,快陪我下棋。”
曲吟这才想起另一人的存在,她侧眸瞧着正鼓着腮一脸无奈望着他俩的沈湛。
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坐直了身子。
“好啊,我来。”
邬淮琛俯身凑近问:“会吗?”
曲吟手肘撑在石桌上,掌心抵住下巴,扬了扬眉,“当然,别小瞧我。”
邬淮琛垂下眸,眼中含着满满的笑意,他极缓地点头,肯定她的话。
沈湛轻哼一声,吊儿郎当地晃起了头,语气里充盈着无尽的自信,“下棋,这陵州方圆十里还未有人能比过我。”
虽然他别的不行,但在棋局中的谋划可不一般。
他又指着邬淮琛道:“你也不许帮他,”他凝神想了想,又继续道:“算了,就算你帮他也不一定能赢得了我。”
他拍拍胸脯,“我可是百战不败。”
黑棋先行,曲吟纤巧手指捻着黑子,轻放在自己的右下方。
沈湛将接着白子下在自己身前,子起子落,两人看似各下各的,互不干扰。
然而实际皆在布局,诱人深入,看似易懂,实则神秘莫测。
一旁看戏的邬淮琛倒也起了些兴趣,将落在曲吟身上的目光渐渐移到了棋盘上。
曲吟见时机成熟,落下那一颗关键的黑子,连吃沈湛十子。
她拾去那些被包围的白子,眉梢轻挑着朝沈湛望去。
沈湛一脸平静,眼中毫无落寞甚至还一丝笑意。
她扭头去瞧邬淮琛,见他也皱着眉,敛着眸正思索着什么。
曲吟心一沉,她仔细观察着棋局,却又并无什么问题。
只是接下来,她下得更为小心谨慎。
可直到沈湛嘴角勾起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还是输了。
“你输了。”沈湛放下手,怡然自若。
曲吟咬着唇,定睛一看,才知道输赢已定,想起方才他的那般举动,她斟酌着开口,“你方才是……故意的?”
沈湛继续说着,“不过是引蛇出洞、瓮中捉鳖罢了,所以啊,还是不要轻易相信他人。”
二人说话间,一只手突然伸入棋盘,纤长如玉的手指捻着恍如星石的黑子,随后又将它放在空缺的棋盘一处:
“其实也并非,只是一步之差,若是落在这便可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沈湛不服气,他气鼓鼓地瞪了邬淮琛一眼,立刻伸出手拨掉那颗棋子,嘴里喊道:“落子无悔,别耍赖。”
邬淮琛将那颗黑子放进了她摊在桌上的手心里,“落子不可悔,但人生不是棋局,一切都可挽回。”
曲吟感受着那颗毫无温度的棋子似乎渐渐变得滚烫,像是一滴灼热的蜡油,稳稳凝固在了手心。
她手指慢慢收紧,握成一团,对上邬淮琛那双清眸,眉眼一弯低低笑着。
曲吟没有说话,但邬淮琛却心领神会。
“那便再来一局吧。”曲吟将棋子放回棋盒,朝着沈湛说道。
越挫越勇,同样的当她不会再上第二次。
沈湛倒是没料到她还要同自己比试,在棋艺上他一向自信惯了,脑袋一歪,直接应下了。
清风缓缓,吹落笼在三人头顶的那株海棠花,纷飞如雨,朵朵翩翩而落,像是飞舞缭绕的蝶群一般。
又如赤红的火焰,从天而降,花瓣恍若由鲜血浸润,娇艳欲滴。
晴空如洗,春光明媚,花朵在棋盘落下摇曳的虚影。
正是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
恰好一朵完整的海棠花沾染在曲吟发髻上。
曲吟丝毫没有察觉,她一手捻子,另一只手轻瞧着石桌,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棋局。
邬淮琛倒是瞥见了,他默不作声地伸出手,在空中比划着。
曲吟被他这番举措给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愣愣地望了一眼。
对面的沈湛倒是叫嚷出了声,“手放下去。”他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