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保用小眼神儿睨了闺女一眼,又扫过旁边几个同样双眼亮晶晶的小崽子后,仿佛思考什么大事一般,唬的几个孩子都屏住呼吸不敢闹他。
好一会儿才终于大发慈悲递给她几颗奶糖:“别说你爸小气,诺,两人一颗,去厨房喊你妈帮忙切切。”
话音一落,院子里顿时传来小屁孩儿们的欢呼声“大伯真棒!大伯真棒......”
*
林宝宝又在家里呆了快一个星期,她爸才放人。
她待的骨头都麻了,天天掰手指,好不容易等头上的伤结疤了,第二天啥话不说就立马背着书包搭上牛车重新回到学校开始上课。
学校在镇上,好在他们村子处在公社和镇上之间,离两边都是一个小时的路程,坐牛车更快,半小时就到了。
林宝宝每天就早上搭牛车去,下午搭牛车回。
没有牛车时,就得自己走回来。住在村子里的学生下午放学回家都要经过他们村,所以一道上好多同学,还有她三哥作伴。
她爸说他们老林家的孩子都要送去识两个字儿,只要孩子能读就一直供着。
大哥二哥念完中学就没去了,三哥今年也要中学毕业,不知道他咋想的要不要读高中。
五弟六弟还在公社读小学,剩下十岁以下的几个弟弟都还没到上学的年龄,就没送去。
其它地方读书不知道怎么来的,不过她们省市是小学五年,中学两年,高中两年。
林宝宝才刚刚小学毕业,现如今正在读中学一年级,这学期还有将近一个月就结束了,所以她急着回去准备期末的考试。
班主任老师可说了,只要能谁考到年级第一,他就奖励谁一套文具,她回学校一定要多多请教老师问题,然后一举拿下!
蒋老太丧偶多年,又一把屎一把尿的亲手把孙女儿带大,从一个还在吃奶的小娃娃到如今的少女模样,祖孙俩感情好的至今都睡在一张床上。
窗外天色泛白,厨房传来乒乒乓乓做饭时的锅铲碰撞声,老人浅眠,在床上眯了会儿后就开始轻声轻语叫孙女儿起床。
“幺幺啊,幺幺,该起床啦。今天你爸要去镇上办个事儿,等会儿就不坐牛车了,让你爸送你去学校。”
老人起床后先唤孙女儿起床,然后坐在椅子上,对着一块小小的连脸都照不全的镜子,仔仔细细的梳捋着灰白的发丝。
待到整个头发被捋的光滑又平整后,骨节粗大布满老茧的手灵活熟练的在后脑勺扎起一个天然弯曲的小揪揪。
林宝宝睡得像只小猪一样香,蒋老太又贴着她耳朵说了一遍,她才逐渐清醒开始哼哼唧唧的起床。
虽然她很爱学习,但是每天早上的早起真的是一大酷刑。这可能就是她学习生涯中最大的一块拦路石吧。
唯一庆幸的是夏天的早晨没有冬天那般难熬。
收拾洗漱好,林宝宝先是把奶奶亲自做的斜挎书包准备好,提到院子里唯一一辆三八大杠上面挂着,然后才去吃早饭。
路上,三哥坐在后座,她坐在车前横杠的软垫上,林爸稳稳地骑着自行车,嘴里不停地絮絮叨叨。
嘱咐她回学校千万要记得自己的安全,毕竟上次的伤就是在学校里磕的,还没能找到罪魁祸首。
林家的孩子从小就知道自家爸爸(大伯)是个话痨,听多了就自己摸出了一套应对方案。
抓重点就行,等他讲到重点部分嘴里就应一声顺便多说两句哄哄他,其余的废话可以省略不计。
回到学校,林宝宝和三哥在教学楼分道扬镳,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幺幺!林宝宝!”林宝宝的教室在三楼,她刚上楼梯时就隐约听见后面有人在叫她。
早上学生实在是多,她灵巧的移动着身体避开人群,然后在一楼与二楼之间的拐角处等待着刚才那个人。
没一会儿,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就跑到她身边,动作夸张的靠在她身上呼哧呼哧喘着大气,“我那么大声叫你,还以为你没听见呢。”
来人语气带着一丝委屈。
林宝宝从身上取下斜挎着的军绿色不锈钢水壶,熟练的打开盖子递给身旁的女孩。
这个水壶是四叔刚当兵那两年送给她的,她一直很爱惜,用了五六年也不过壶底有些磨损的痕迹。
女孩叫何微末,是她的同桌,也是她的小学同学,俩人一起长大关系好得很,见她递来水壶很是自然的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水。
“啊噫~怎么是菊花茶。”何微末被菊花茶苦的忍不住皱起一张苦巴巴的脸,缩着脖子打了一个哆嗦。
糟了,忘了今天不是白开水。
林宝宝后知后觉想起早上奶奶给她装的是自家晒得苦菊茶。
“菊花茶多好,还能清凉解热呢。”林宝宝自知理亏嘴硬道,她这同桌怕苦的很,在家喝药都要一口甜水一口药混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