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栖梧的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有风吹过,将她额前的一缕头发拂乱,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样子落到对方眼里是什么模样,她甚至不知道下一秒自己是死是活。
此情此景,逃跑没有任何意义。他想杀她有一万种方法,她只能赌。
少女穿着红白相间的袄子,鲜艳的红色让她暴露,却也衬得她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柔软脆弱。
黎青山没有动作,他像是伺机而动的猎人,在等待猎物先开口。
宋栖梧张了张嘴,有好多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最后出来的那句却是:
“黎青山,你疼不疼啊?”
在方才那么多道鞭子打到你身上的时候,你都咬着牙一声也没叫。
你到底……疼不疼啊?
黎青山目光有一瞬间的怔忡,而后又恢复到一如既往的清幽。
可面前的目光太过炽热明亮,让人无处可躲,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捋过糊在宋栖梧额头上的头发,接着遮住了少女的双眸。
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传来,是白绸向上翻卷,它从少年袖口脱出后轻轻覆盖在了他的手上。
从远处看,宋栖梧只是被一条白绸蒙住了眼睛而已。
瞬息之后,她的身体缓缓瘫软下去,在落地前,被一只手稳稳接住。
……
“我怎么……睡着了?”
宋栖梧从背靠着的树上坐起来,茫然地看着周边。
这是哪?她不是过来找黎青山吗?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打了个喷嚏,一件外袍从她身上滑下,拎起来一看,花纹好像有点眼熟。
“少宗主醒了?”
宋栖梧抬眼,扎眼的阳光狠狠地刺她一下,她抬手挡住,眯起眼睛,好半天才适应过来。
黎青山斜倚在对面的树干上,双臂环抱,姿态闲适,发丝随风浮动,再加上背后光线的加持,人模人样的看得宋栖梧有些恍惚。
你跟裴佑安待一起那么久,男主的光明磊落你没学会,一副仙风道骨的撩妹姿态倒能学得以假乱真?
宋栖梧蹭的一下从雪地上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雪。
“拿来。”她毫不客气地向黎青山摊开手。
黎青山轻轻勾唇:;“少宗主醒来就这样直接,我在这守了您一个时辰,连句谢谢都没有吗?”
谢你个锤子。
宋栖梧刚睡醒,浑身力气正好没处使,她十分敏捷地从对方手上夺过须弥戒,往自己手上一戴,怎么看怎么开心。
就是这古代的东西怎么没有密码锁?谁都能开可不安全,哪天得跟长老们提提意见。
她将外袍收到须弥戒里。不经意间却看到少年已经换了姿势,脸上还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痛楚。
要不是宋栖梧跟他在一起待了那么久,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注意不到。
“你又怎么了?”宋栖梧两步凑上前,疑惑地探上对方的额头,“好好的,没烧啊。”
一觉过后,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天然的健康感,瞳仁清澈,有着像小鹿般的机敏。
胆子也变大了许多……
“滑了一跤,摔了腿。”黎青山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哈?
这件事发生在黎青山身上未免太过有反差感,甚至显得……有几分可爱?
短暂的沉默过后,宋栖梧毫不留情地嘲笑:
“难怪你一开始得倚在树上,原来是自己动不了啦!”宋栖梧之前剑气溪里报复得不够过瘾,眼角眉梢都是快意,“难怪在这破林子里待的时间长到我以为你要种树……”
等等。宋栖梧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你之前说……我们在这里待了多久?”
黎青山不紧不慢道:“一个时辰啊。”
一个时辰?!
加上之前黎青山在林子里的那一个时辰,相当于他们整整花了两个时辰来捡柴火。
在宋栖梧的理解里,捡柴火这种事情跟打酱油差不多,她要是打四个小时酱油,回家得被长辈骂死。
她熟练地拉过黎青山的手臂,伸手一览:“我扶你过去。不过我们得快一些,再晚师兄就要等急了。”
又是师兄。
黎青山眼中淡淡的愉悦瞬间消散,他没有反抗,只是垂下眼睫,遮下所有的烦躁和不悦。
他们选择露宿的地方离得并不远。
可宋栖梧是个如假包换的路痴,全凭着一股子勇气大胆往前,一路上黎青山不知道纠正了多少次,宋栖梧都能感受到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不耐烦和危险。
一番努力之后,二人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帐篷。
“到了!”宋栖梧如释重负,连带着黎青山也有一种终于得见天光的感觉。
“师兄!阿柔!”眼看目的地就在眼前,终于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