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只憋出一句:“你回来……住了吗?”甚至没有勇气问他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嗯。”顾津亭神色倦淡,他的目光落在她柔软的发顶,又移开,“这几天都住在你爸妈那里吗?”
黎窈点了点头,知道他有看到信息却没有回她,心里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
她提了提手里的袋子,勉强笑道:“回来拿双舞鞋。”
“吃过早饭了吗?”
“在家里吃过了。”黎窈回道,“我就是来拿双舞鞋,等下还要过去舞剧团。”
“我正好要出门,送你过去吧。”顾津亭说着就要转身回屋里拿钥匙。
“不用了。”黎窈喊住他,“我爸爸的司机在楼下等我。”
顾津亭的脚步一顿,他扯了扯嘴角:“行。”
又道:“冰箱里……有我泡好的抹茶水,你上次不是抱怨我把你的抹茶水都喝光了吗?要带过去排练的时候喝吗?”
黎窈摇头,她全程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临出门,顾津亭喊住她:“我这两天可能要去趟南理,一周后才能回来,要哥哥给你带什么礼物吗?”
“不用了。”
直到坐进车里,黎窈不断攥紧的手指才稍微放松了些,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在心里骂自己没有出息。却还是觉得难过,原来他已经回来住了,他知道她在父母家,却不曾打过电话让她回来,原来她的存在,对他来说从来就是可有可无的。
黎窈新舞剧的首演时间就在一周后,黎父黎母本打算看完她的首演再回美国,却突然接到电话说黎窈爷爷的身体又出了点问题,夫妇俩只好赶紧改签了机票赶回去。
黎父黎母回美国后,黎窈下班便照常回到她和顾津亭的那个家,屋里空荡荡的,黎窈想起那天他说要去南理一周,这样子的话,估计也赶不上她的首演了吧。
一周之后,由陈清编导、黎窈和江淮安主演的新舞剧正式在洛城的艺术大剧院首演。方若榆今天没有演出,早早地买了一大束玫瑰坐在台下前排,待演出结束,舞剧演员出来谢幕的时候,她抱着花像个狂热粉丝一样冲上台,陈立轩跟在她身后。
方若榆将花塞到黎窈手里,身后的陈立轩依据她的安排,挥着两个荧光棒,面无表情,声音却很大:“神仙舞者,人间理想,仙女下凡,众星捧月,唯你闪耀!”
黎窈:“……”真的好社死啊。
回到后台,编导陈清走进来,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眉角眼梢的弧度却比之前柔和了许多:“今天的演出很成功,恭喜你,黎窈。”
黎窈忙站起,向她鞠躬道谢:“是我要谢谢陈导给我这次机会。”
陈清很喜欢她这副乖巧认真、宠辱不惊的性子,她唇角弯了弯:“这阵子排练辛苦了,听说晚上团里还安排了庆祝活动,你也去吧,好好和他们热闹放松一下。”
黎窈点头:“好。”
晚上舞剧团包了酒楼的一间宴会厅,庆祝新舞剧的首演成功。黎窈不太能喝酒,但她作为新舞剧的主演,团里的同事领导轮番来敬酒,也不得不陪着喝了不少。不多时已经喝得脸上酡红,看人都开始有些重影。
江淮安见状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红酒杯,凑近她耳边道:“你先去外面的休息厅坐着歇一下,等下我跟他们解释你不舒服,晚点我送你回去。”
黎窈往后退了一步,在舞台之外,她不太习惯江淮安靠她这么近。她晃了晃脑袋,努力保持清醒:“休息厅就不去了,我突然想起晚上还有点事,得先走了,那麻烦师兄你帮我跟团里的领导说一声。”
说罢不待江淮安回应,她拎起自己的斜挎包走出了宴会厅。
黎窈站在酒楼大门外点开打车软件,正努力辨认着手机上的输入键盘,输着地址,一抬眼,马路对面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侧影。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身形高大,露出的侧脸肤色冷白,手里拿了一束白色的洋桔梗,正低头从马路对面的花店走出来。
黎窈愣在原地,她用力晃了晃脑袋,喝过酒的脑袋有些不清醒,她不确定自己看到的那个人是不是顾津亭。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让人喘不上气的恐惧,她下意识跟上去。
男人拿着花过了马路,上了车。
没错,那是顾津亭的车。
行动先于思考,黎窈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她趴在前座车靠背上对司机说:“师傅,麻烦……跟一下前面那辆车。”
司机师傅转头看她一眼,见小姑娘瞪着一双微圆的狐狸眼,盯着前方的车子,双颊烧得绯红,心下了然:“车里那人你对象是吧,放心,这事老子在行,妥妥不跟丢!”
事实证明男人的承诺都是张口就来,出租车在一个变道路口跟错了道,眼见着顾津亭的车开入另一条主路,就要从他们的视线范围内消失,黎窈有些着急:“是不是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