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的“吱呀”,她捂紧衣领讶然回首,刚好见到杭鹭声向外探头。
周河弥弯了弯唇角,看着杭鹭声轻轻走到自己身边。
“怎么这个时辰便起了?”杭鹭声的视线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随即又滑至纤细的脖颈和单薄的身躯。
他眸光微动,眉间皱起,“可是还有不适?晨间湿寒,不宜长时间在外。”
周河弥摇摇头,感受着杭鹭声身上传来的一丝暖意,无意识地往他身侧靠了靠。
“那位婶婶不在屋中,我怕耽误人家的活计,起来看看有什么能做的事。”
周河弥往杭鹭声胸前比划了两下,关切道,“您的伤有没有大事?前路未卜,河弥还要仰仗您渡海翻山,万望大人保重身体。”
说到最后,周河弥有些腼颜,对着杭鹭声抿唇笑了笑。
杭鹭声惑然无措,面上神情逐渐凝固,“为何突然客气?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周河弥闻言更是低下了头,不好意思抬眼看他。
“先前多次出言冒犯,我已知罪了。您大人大量,可万万不要同我这等乡野小民计较。”
女孩“讨饶”的样子也甚是俏皮,不可谓不讨喜。
可杭鹭声却有种不上不下的难受,她的这番示好接也不是,不接更不是。
周河弥娇娆地绞着衣带,抬眼目光盈盈地看着杭鹭声。
此刻的杭鹭声与晨间那场噩梦之中的人无限重合。
见他迟迟不语,周河弥一阵惶遽,弯起的唇角也有了回落的迹象。
杭鹭声被她美丽的眸光摄住,见其中晕染了几丝晦暗,又不忍其失去光泽。
“区区小事,周姑娘不必介怀。你是个姑娘家,我理应照顾你的。况且在海上,是你救了我的性命,我……无以为报。”
周河弥抿嘴笑起来,温温柔柔道:“您吉人自有天相,我不过是出了点力气,不敢居功。”
杭鹭声总觉得自己算不上蠢笨,可遇上周河弥却时时觉得自己长了个榆木脑袋。
听她这话的意思——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出了点力气”的恩情吗?
杭鹭声只叹自己多心,周河弥笑得乖巧温婉,向来不是拐弯抹角的姑娘。
“那晚若是没有你,我早就葬身海底了。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辜负你的希冀。”
周河弥的眸中闪起星光,重重地点了下头,仿佛在认可他许下的某种誓言。
“哎,你俩干嘛呢?”
温情的氛围被瞬间打破。
周河弥和杭鹭声一齐回头,看着倚在墙边的满鱼。
“我娘呢?”满鱼看了看空无一人的侧屋。
每每这时,母亲早就睡不着起来劳作了,今日却没在院中看到她的身影。
“我们也不知婶婶去哪了。”杭鹭声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刚好将娇小的周河弥拦在身后。
“跑哪去了?大清早饭也没吃。”
满鱼挠了挠脑袋,眼睛似乎还没完全睁开,对杭鹭声的小动作更是毫无察觉。
他懒懒散散地走向灶台,头也不回对两人说,“你俩也别闲着吃白食儿,给我过来烧火。”
“好。”周河弥小声应答,说着就要上前。
杭鹭声一个反手握住她的手臂,耳语道:“我来,你去歇着。”
周河弥被杭鹭声拦在一边,越过他的身侧看到满鱼正专心致志地舀水舀米。
她无奈凑近,委婉地斟酌着说出口的一字一句,“您出身高贵,怎么会烧火呀。”
“我会!”杭鹭声咬牙切齿,越见她态度温顺心里便越发不舒服。
“你俩到底在干什么呢?真想吃白食不干活啊?”满鱼见他俩久久不来,极其不耐烦地催促。
“小哥,来了来了!”杭鹭声热切地回应,手下暗暗使劲,将周河弥往房间的方向推了一把。
“回去歇着,你给我听话些!”
杭鹭声板起脸做起口型,决心要对周河弥强硬一些。
周河弥已不是第一次见识过杭鹭声的“变脸”,明白此时跟他对着干只会惹得他更为恼怒。
她又不是非要抢着干活,有人代劳自然是求之不得。
见周河弥转身回了侧屋,杭鹭声满意起来,安心给满鱼打起下手。
小渔村中多的是海生食物,除去那股处理不掉的腥味,自带咸味的东西反而省去了珍贵的粗盐。
满鱼虽然不善交际,却对杭鹭声的能说会道十分受用。
“你妹妹十指不沾阳春水啊,饭好了叫她出来吃吧。”
杭鹭声嘿嘿笑着,“我这妹妹被我给惯坏了,不会持家,什么事也干不了。当哥的能有什么法子,只能继续养着呗。”
说罢,他扭头向侧屋喊道:“小弥!快出来,满鱼小哥忙活了一早上,你可不能这么失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