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传来刺痛,尖锐、剧烈却短促。
连带着菊地绮良的身体一阵颤栗,微乎其微的痛意残留在皮肤表面。
“你干嘛——痛!”她怀疑那里破皮了。
后颈被人轻柔舔舐,声音也因运动的舌头而含糊:“对不起。”
菊地绮良偏过脸看向他。
要完成与人的约定——她知道自己这样说只是为了拖延回到原本世界的时间。本来的世界里本来的生活……她感到微不可察的恐惧。
影山茂夫略略仰头看着菊地绮良,脸颊微红地笑起来,汗珠沿着轮廓徐徐滚落。又捧起她的面庞温柔似水地亲吻,过程中不停讨好般嘬着她的唇瓣。
“我听小良的安排。”
这人很心虚,菊地绮良确信那一口绝对是咬得破皮出血了。
她按住他汗涔涔的肩头拉开距离,厉声道:“张嘴。”
“啊?”他不解地张开嘴。
菊地绮良要检查影山茂夫牙齿上有没有血丝……
睡前,做下坏事的影山茂夫要给菊地绮良颈后伤处贴创口贴。
她坐在床沿边,用手将散在身后的头发合拢,拨到胸前。
影山茂夫一边撕开创口贴的包装,一边说起自己,有关力量与日常,还有融合。
菊地绮良想是要讲不起眼的男孩意外获得超能力的故事了吗?
不是。
力量才是最初的影山茂夫本体,日常是伪装,从童年超能力失控伤到弟弟后开始的伪装,和逃避。
“律说过很多,他害怕那样的我,也讨厌那样的我,但他理解我,也努力面对我。那天的师父说人都有两面,纠结就纠结吧,慢慢接纳自己。”
菊地绮良问:“哪样的啊?”
他将创口贴小心翼翼地贴好,“讨人厌的一面,这个我出现只会伤害别人,伤害以后还会理直气壮地问:到底别人是谁?别人拯救过孤助无援的‘我’吗?总是用大道理说服自己,可吃亏的是‘我’。”
“都问你是哪一面了……”像在状态外一样的菊地绮良转身追问。
他说:“小良一点也不在乎这些。”
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她也不在乎,让不管是哪一面的影山茂夫同样感到了稀疏平常。
“你对自己有点太苛刻了。”
“哦。”回答的音色发闷。
菊地绮良伸出魔爪,拇指与食指关节一下子掐住影山茂夫的脸庞,毫不留情地拉长。
手感变了,她忍不住脸颊鼓气:时光啊,带走了年糕团子。
“我对你不好。”
菊地绮良抬眼,发觉影山茂夫的表情很奇怪,仿佛波动在骇人的阴鸷与柔和的温吞间,似是而非,片刻后融为平静。
睫毛扑闪几下,她垂下眼帘、歪着头趴进他胸口。
影山茂夫向后躺倒,连带着菊地绮良一起陷在被窝里。
“一个小伤口而已,我觉得你对我很好,有时候不是很好,但还是很好。”她说着说着笑起来,自己不也一样么,有时候不是很好,比如说明知道老公在意一些事,却假装置之不理。
总的来说自己还是很好的老婆。
她说完,手肘支起身体想了解影山茂夫的反应,却发现他已经眼睛闭合呼吸有序形如酣睡。
菊地绮良:装睡吗?这也太快!
“我没位置睡了。”
紧闭双眼的影山茂夫自然地翻身,退到墙边,一只手摊开,另一只搭在身侧。整张床只有他的怀抱中空出位置。
菊地绮良想其实回家也挺好的,家里床很大,男的再大只也别想占了整张床。
她缩了进去,躺在他用躯体形成的小小陷阱里。他恰如其分地翻身,让自己的一部分搭在她身上。
眼见空间越发狭窄,她毫无办法,只得闭眼,慢慢进入梦乡。
菊地绮良发出微微鼾息时,影山茂夫睁眼,目光专注,凝视着她,将一帧弥足珍贵的静像留存于视网膜。
他缓慢排除着两人的间隔,犹如用血肉将她团团裹住,严严实实,连呼吸也嫌多余。
夜晚的阴影与黑气纠缠、交织形成浓郁得化不开的死寂,沉沉堆积在相拥而眠的男女上方空间,隐隐约约,仿佛随时都会塌落,淹没一切。
影山茂夫没有忍住亲亲菊地绮良。
他的小良。
窗外渐渐朦胧起来,忽地迸射曙光令黑暗逃难般四散,天光大亮。
“哦,你们昨天接的急单是去消灭名为赤黑大人的咒灵啊。”
菊地绮良悠悠闲闲地站在一旁看影山茂夫做早饭,时不时附和一两句。
“那很危险,小良可不能小瞧咒灵。”
“多危险?”她问,随之轻手轻脚靠近影山茂夫,从背后抱住他,“有你危险吗?”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