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幻觉。”
菊地绮良愣住,对刚发言的好同事质问道:“吃饭聊这个?会不会太深刻了。”
“交换——”柏木熏夹走她便当盒里的一块炸猪排,递去一份小包装的黑糖黄豆粉团子。
菊地绮良立刻压制不住自己的炫耀情绪,举着木筷指向桌面丰盛的便当,非常自豪地介绍:“这是我老公做的。”
人称代词提醒了柏木熏,她继续提起:“哦对,爱是幻觉,爱情是虚构的概念,大家说渴求爱,其实是渴求亲密关系。”
“哦哦。”
菊地绮良将炸猪排与米饭一齐送入口中。
“因为我们常常以自私、冷漠、懦弱和孤独的面貌去生活,所以我们会去寻找牺牲、激烈、强迫,还有霸占。并将以上种种取名为浪漫的爱。”
“欸?”筷子夹起的炒芦笋正正掉在饭盒米饭上,她低下头去扒来吃掉,“那该怎么办呢?”
有关浪漫的爱,菊地绮良想起自己昨晚也和影山茂夫参与了这东西。
提起爱之前,他们先在黑暗中极近距离地对视,视线不加遮掩射进对方眸底,任由眼中情.欲裸露。
距离愈发迫近,于是鼻尖相抵、磨蹭,呼吸扑面、缠绕。
目光愈发湿润、炙热。
此刻,抿起的唇瓣轻轻张开,如同一个默不作声的讯号,他们亲吻起来。
唇与唇犹如无缝无隙般贴合。修长宽大的手挟制在她的耳畔旁、下颌上,金色发丝瘙痒着指缝,手便移动了位置,捂上红润发烫的双耳。隔绝外界后,一颗头颅内发生的声响更加分明。
菊地绮良听见自己脑袋同心脏的轰然共振,呼吸强烈到如溺水挣扎;她还听见唾液正在悄无声息分泌,滑腻的两条肉舌纠缠,舔索齿间的声音。
唇内柔软至极地触碰使她敏感得晕眩。
影山茂夫微微拉开距离,间隙中他们着急地呼吸,如同潜泳时的换气,就又再度亲吻起来。
“等一下。”菊地绮良想起自己的“任务”,抬手压住对方的脸,用以暂停亲吻,绵软的掌心立刻被他嘴唇冒出的喘息弄得湿答答、热腾腾。
她好笑地收回手。
“这是做什么?”影山茂夫见菊地绮良从睡衣口袋里抽出一团……有毛边的黑色布条?
布条还缠在一起,被解开后她不得不抖抖又甩甩。
好诡异——影山茂夫如是想。
菊地绮良懒得管他在想什么,只是专心绑上黑色布条,脑后打上结,将自己的眼睛挡起来。
他提醒说:“小良打的像死结,会不会不好解开?”一般不是松松的蝴蝶结吗?
“你烦死了,待会剪掉就行。”恼羞成怒的菊地绮良攻击道,反手打蝴蝶结也太难了。
覆面的黑暗剥削着最直接的视觉感官,此消彼长,触感无限放大。
“现在,随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她摸索着他的脸庞柔柔地摩挲道,“我完全接受你。”
影山茂夫沉了声音:“什么意思?”
“我完全接受你。”
他陷入缄默,仿佛已经化作周身昏暗的一部分。
没有得到回应的菊地绮良扯了扯男人身上的西装,手指不满般扣住他脖颈间的领带拉近距离,“怎么不说话呀?”
话语如一颗石子落入死水,融入黑暗的影山茂夫不禁泛起涟漪。
“再说一遍。”
于是,那句话在她口中反反复复地说起:“我完完全全接受你。”就像你接受我一样。
他回以深重且漫长地叹息。
在叹息中,影山茂夫才明白一件旧事:那貌似无所不能的本性原来早已被人驯服。
他掀眼凝视向她,她是怎么驯服自己的?是用柔情,还是谎言?是困境挣扎的坚强,还是对外展示的脆弱?是毫无保留的爱意,还是总不满足的欲求?
等得些许不耐烦的菊地绮良凭感觉凑近他的脸亲了上去。
被亲到下巴的影山茂夫终于开口:“谢谢你,我爱你。”
感谢你与我相遇,连接我,需要我,接纳我,允许我爱你和爱我。
他将她彻彻底底地拥入怀抱。
“什么怎么办,我要是知道就不纠结复合不复合了。”柏木熏仰天长叹。
“既不复合也不分开呢?”菊地绮良对此颇有经验,某种意义上自己仍然滞留这个世界的行为就是如此。
“听起来很糟糕,贪心的话会同时失去金斧头和银斧头吧。”
菊地绮良分析道:“结果导向还能怎样,大不了就是不复合,相当于河神给柏木留下了一把金斧头。”
觉得很有道理的柏木熏眼神放空地看向虚焦的远方,一会,她的眸光重新聚焦。
“嗐,”她拧开大麦茶喝起来,茶味冲淡了黑糖黄豆粉团子的浓重口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