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8 章 “ 第三十二章
入夜是入夜了 , 只是许多人不曾睡 。
城外起了连绵的营帐 , 火把像是无尽的星河 , 将这座城牢牢地铣在其中 。
城下的士兵脱了衣服躺在槐上榻下 , 睡也睡不着的 , 就悄悄说 :“ 我看白日里那旗帜连绵不绝 , 真有十万兵 !“
城上被星河所震慑的守军就心惊胆战 ,“ 我们只有一干人 , 怎么能胜十万兵 ?“
守城巡夜的就在城内一条街一条巷地走 , 有两个道童当上队长领着他们 , 顺便讲些灵应军的规矩 。 看到有人敢出门 , 就抓起来 , 除非是孕妇生产 , 家有病人 , 那也不许再走动 , 通通是派两个士兵带着郎中上门去 。
他们在城里转了两圈 , 时间就到了子时 , 忽然有人一转头 “ 火 !“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 两个得了令的队长就说 :“ 将家伙事都拎在手里 ! 一队去查看 , 另一队继续巡查 , 有事敲锣 , 谨防贼人声东击西 , 夜开城门 1“
躺在家里的考百姓也听到了 , 有家中壮丁上城墙的 , 或是征作役夫巡逻的 , 孩子就吓得要哭出声 。 妇人连忙起身 , 挑起一点儿豆灯 , 向门板看看 , 再向窗板也看看 , 前后都看过 , 再赶紧回到床边 , 用小碗将豆灯盖上 。
“ 快睡 ! “ 她小声说 ,“ 没咱们的事 1 “
王穿云是睡了的 , 她入睡前躺在床上仔细想过一遍今日还有什么能做的 , 未做的事没有 , 想清楚能做的都做了 , 剩下除了焦虑之外什么都干不了 , 她就睡了 , 睡得还很香甜 。
因此当烦乱的敲门声将她惊醒时 , 她整个人都有些懵 。
“ 怎么了 ?“ 她问 ,“ 敌人打进来了 7“
两个连衣服都没脱的小女道就有点嫌弃地看着她 ,“ 阿姊 , 你心真大 ! 夜里有人放火要开城门呢 1“
她赶紧问 , “ 然后呢 7“
“ 然后咱们去看了 , 放火的竟是平日里给响们干活的那群佣工 , 他们原是金人的奸细 ! “
她又赶紧问 , “ 然后呢 ? 这事我知道 , 我让他们留心了 , 你一口气说完呀 !“
“ 然后他们当中有一个弃暗投明 , “ 小女道说 ,“ 一口气杀了七八个自己人 , 现在无事了 “
那人浑身都是血 , 身上被捅了好几刀 , 前面也有 , 背后也有 , 不过比起他捅自己兄弟的都在背后 , 已经算是很便宜了 。
他就躺在地上 , 赶过来的人都用很鄙薄的眼神看着他 , 不明白他吃了神霄宫的饭 , 为什么还要放火 ; 又不明白他放火就放火 , 为什么又临时杀了自己的同袍 。
那人血是快要流尽了 , 只是一时不肯就死 , 硬说要见一见王穿云 , 这一群菜鸟不知道他有什么了不得的话要说 , 就急匆匆给王穿云喊起来了 。
王穿云赶到时 , 他就只剩下了半口气 。
“ 你们说 …...“ 他说 ,“ 帝姬有一柄辽主的刀 , 她会对辽人好 …... 是不是 7“
王穿云蹲下去听完 , 说 :“ 是 , 不过她不是因为那刀 , 她本就愿意对百姓好 , 不
那男人的眼泪就挤出来了 , 可神情却很凶狠 , 像是随时要跳起来咬人 。
“ 她来的不算晚 …...“ 他愚一想 , 硬撑着又说 ,“ 我们 …... 都是杜充放进来的 。
这一句话说完 , 他就死了 。
剩下这句话 , 如同烈火卷起的热风 , 在太阳升起时 , 席卷了整座城池 。
粮围附近被放了一把火 , 虽然很快就扑灭了 , 但不免满地涨滤溪的水 , 小官吊就必须叱骂民夫快些将水擦干 , 不要离粮围近一点儿 。
民夫是一边干活一边小声骂 , 毕竟你要是连几桶水都挡不住 , 你还能挡得住下雨吗 ? 装腔作势 !
至于昨天夜里敌军是不是攻城了 , 城上换下来的士兵说城中起火骚乱时 , 的确有兵马靠近了城下 , 可也没有硬攻 , 等一等发现城中重新平静下来 , 就走了 。
他们熬了一夜的青黑眼圈落进清汤寡水的粥里 , 别人见了就说 :“ 你们肯定怕了
士兵就骂 ,“ 谁个能不怕 ! “
是呀 , 他们可算熬过一夜了 , 可谁知道金人什么时候攻城 ! 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等 , 都在怕 , 等得快要发疯 , 怕得快要崩溃了 !
城下士兵吃过了粥和麦饼 , 正脱了鞋坐在草席上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