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只恨自己推拉功夫练的不到位,到底被官家塞了烫手山药。
“官家既遣奴婢宣抚河东,”童贯最后无奈,只好说道,“奴婢便带上捷胜军,立刻动身就是。”
官家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罗天大醮还在继续,一天一醮,七日一个单元,一共七个单元。
刚开始大家还很热热闹闹,二十多天后,逐渐就都表示心好累,对神宗皇帝和玉皇上帝都爱不起来了。毕竟一千二百个神位,每个神位每天都要烧香,从早到晚,晋城百姓都要被呛个好歹,达官显贵更是遭不住。
张孝纯过来同帝姬辞行时,帝姬就用帕子捂着发红的眼睛,一边咳咳咳个不停,一边轻声道,“张相公不愿多留几日,表一表敬神的诚心吗?”
张相公就行了一礼,“臣有庶务在身……”
“是被烟熏跑了吗?”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着问道。
有宫女就在她身后捂着嘴,想乐乐不出来。
张相公就很无奈,“帝姬为国祈福,辛苦非常……臣……”
“连德音族姬都被熏黑了!”她说。
张相公听了没觉得帝姬胡闹,倒是更加同情帝姬了。
“完颜粘罕有书至金使处,欲割还云中府,请臣往太原,议此事也。”
那张沾了帝姬泪水的帕子被她移开,露出了一只发红的眼睛,冷冷地望着他。
“胡虏以我大宋为稚童戏弄,”她说,“偏偏相公们愿信。”
张相公有点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屁股。
“胡虏狡诈,臣不会轻信,但兹事体大,臣已奏朝廷……”
这座偏殿里静了一会儿,帝姬忽然又咳咳咳了几声。
“张相公先归太原也好,”她说,“有一桩事体要请相公未雨绸缪。”
“何事?”
“相公当遣人出石岭关,发当地民夫,于石岭关外,广修寨堡。”
张孝纯就愣了一会儿,张嘴刚想说代州雁门有李嗣本,几百里地呢,不至于就将寨堡修到太原门口,话到嘴边就又咽回去了,倒是帝姬看出他的心思:“张相公欲再效墨子……”
“帝姬有谶纬之能,”他凄然地说,“臣不过凡夫俗子,臣信帝姬。”
她擦了擦眼睛,微笑着望向他,声音却变得肃然:
“张相公,你回太原后,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气馁,等着我就是。
“胡虏调兵遣将,已是图穷匕见之态,只等天气转凉,便要南下。
“咱们守住太原,就是为大宋守住了这扇西大门,守住了潼关,守住了西军进京的路。
“来日胡虏自燕地南下,他岂不惧我太行山中百万之众?其必疑孤军深入,不能久持。
“张相公,”她说,“我大宋的国祚,就看你了。”
听得最后一句时,张孝纯的头脑中似乎被雷击中了一般,他起身离了座,突然双膝跪地,向着她行了一个大礼。
“臣愿与太原共存亡。”
王穿云沉默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张孝纯哽咽着离开。
“咱们为什么不去太原呢?”她问。
帝姬坐在椅子里,慢慢喝了一口茶,“罗天大醮还未结束。”
“咱们有三千兵士,不能戍边卫国,却留在这里日夜倒班给神仙们上香,”少女说,“岂不荒唐?”
一旁的佩兰就立刻出言阻止,“你这才是出言荒唐!”
帝姬抬起头,“你不信神仙们会保佑我们吗?”
少女就低了头,语气平静,“我不信,我只信哪怕是我们这些女子,只要握了刀剑,就连神仙也杀得。”
她说了这样大不敬的话,佩兰就脸色发白,看向帝姬,不知道是该阻止,还是给王穿云先拖出去,再替她求个情。
但帝姬听了就不言语了,像是压根没听到一样。
有夕阳的光洒进这座清幽的宅院,将屋檐下的每一寸都镀了一层金,于是这些木头与石块堆砌出的东西也忽然变得神圣起来。
她就这么盯着门外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我留在这,不是为了罗天大醮,而是在等人。”
“帝姬要等谁?”王穿云问。
“我有一桩任务交给你,”她说,“等他路过时,我要将你塞进他的队伍里,他那人出行阔气,多你一个也并不显眼,待你进去,你只要时时留心他,等他出了太原,你遣人告诉我一声,我自然有办法将他截住。”
王穿云就更摸不到头脑了,“这人到底是谁?”
帝姬微微一笑,“你听说过童贯这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