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的道观,都发起了符箓。
与之前免费发来看病的安济院符箓不同,这次的符箓是需要花钱“请”的。
每张符箓要一贯铁钱,或是一百文铜钱,请到手里之后有许多种用途:比如说你可以将它烧了喝水,灵应宫不拦你;你也可以将它供奉给三清,灵应宫可以敲一下那个钟啊磬啊的给你听;当然你说你没有那么大的脑袋,你现在饿得喵喵叫只想换一碗饭,灵应宫说也没问题呀,按照今岁开年时的粮食价格换给你就是!
今岁开年时的粮食价格是啥样的?一斗米120文铁钱,你自己算嘛!
你说你不想换粮食,你家还有几斤麦饭在,只是没盐可吃,灵应宫说,还是按着今岁开年的物价,一斤盐240文铁钱,你自己说你要换几斤?要换油?油这东西可贵!论斤打的话,一张符箓也就两斤油,不论灯油还是吃的油,你要不是在三清面前发什么大愿,还是不要换那许多!
消息一传出来,大家就惊呆了。
钱不多,但百姓们刚开始有些害怕,灵应宫的帝姬虽说潜心修道,不常出面,可灵应宫的内侍也好,禁军也好,可都是存在感十足的!还有那支灵应军,雄赳赳地在城外建起军营,日日看着几千个穿道袍的壮汉,谁心里不打两个寒颤呢?
但立刻就有附近的农人进城来请符箓了。
他们或是灵应宫的佃农,或是灵应军的家属,称得上根红苗正,同灵应宫道士的关系是很亲厚的,见有道士进村贴了告示,立刻就有人凑过来问。
还有几个极其狡猾又爱哭穷的,听说符箓能换物资,立刻就淌眼抹泪地说自己早将家里的钱拿出去换了救急的粮米,眼看着青黄不接的这两个月该怎么办呢?
这事儿传到灵应宫里,帝姬就很大度地表示:不怕,只要核实了是灵应宫的永佃农,让他们预支了今秋的粮食,登个记就是。
这话一传出来,佃户立刻就在灵应宫前排起了长队!
有拎着空口袋的,有提着空罐子的,进去时忐忑不安,出来时一个个喜笑颜开,那肩头沉甸甸的袋子,直个将南郑城里的百姓看呆了!
帝姬果然是天上下来的仙人!
百姓们很快也开始排起了队,乱糟糟的,有企图插队的,有要求颇多的,有人不要柴米油盐,但想要些很刁钻古怪的东西,比如开饭馆的想买点调味料,比如家里有熊孩子的想买点零食,还有跑来灵应宫买肉的,也被赶了出去!
“我们这是清净之所!”凑过来维持秩序的禁军骂道,“不沾荤腥的!”
有人就在台阶下面嘟囔,“我三嫂家的妹夫的舅妈说,她家隔壁就是给灵应宫供肉的,说不准帝姬也吃呢,夜里在被窝里偷偷吃!”
花蝴蝶耳朵尖,听到了就过来一脚给他踹出队,“说些什么胡言乱语!去队尾重新排!”
这么一个漂亮的禁军军官叉腰在那帅不过两分钟,立刻有小妇人跑过来要求插队,众目睽睽之下被花蝴蝶拒了就恼羞成怒,“怎么?不是你低声下气求着让我请我妹子出来见你一面的时候了?”
花蝴蝶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王都头真是说笑了!”泼辣的小妇人骂道,“谁不知道你的名声,还清白,你进石灰坑里打个滚儿出来再看,那石灰坑都不清白!”
所有排队的南郑城百姓都精神抖擞地起哄围观起来,连登记符箓的那一笔字都写偏了!
总之就是很混乱,出现了不少鸡飞狗跳的插曲。
但灵应宫这一手打了南郑城商贾们一个措手不及,立刻就有商铺卸了门板,往外看来看去,有眼尖的邻居见了,立刻打趣起来:
“王伯!怎么终于舍得将你那宝贝膏药拿出来给大家闻闻味儿啦?”
卖药的就臊眉耷眼,“咱们做的这是升斗的生意,灵应宫家大业大,天塌下来帝姬扛了,才有咱们敢开门的份儿啊。”
“怎么卖?”
王伯就死咬住牙一会儿,下定了决心,“照价卖!照价卖!我家十年来没涨过价,今天也当如此!”
膏药罐子一排排地摆出来,那味儿立刻就飘出来了。
有茶香浓郁,一寸寸地弥漫在青砖上,配着横肉狰狞,一块块地饱绽在脸上。
“她倒是敢!”
来客见了就轻轻一笑,“她一个孩童能建起灵应军,她怎么不敢?”
茶老大就泄了一分气,“可秋茶的茶引,她放是放出来了,看这城中情景,咱们的茶商都不敢再买了呀!”
来客冷哼了一声,“不过四百石的茶引罢了,我家主人还不放在眼里。”
“纵再收四百石茶引,”茶老大说,“城中物价平抑,又当如何?”
“她尚不知凤州的路也被我们断绝,还以为宗泽能将粮米运进来!”来客道,“你就让她开仓放粮,咱们高价去收就是,看她放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