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么《道德经》《抱朴子》都不提了,据说就连官家极看重的《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都是倒背如流的!足见林真人慧眼,更见得官家有福,竟得了这样一位有道缘的女儿!
别看她现在年纪小,将来那是必证仙果的!
官家恨不得合身扑入道了,日夜苦求见不着机缘,如何能不喜欢这必证仙果呢,若要真不喜欢,怕不也是落在这个必字上哪。
雁池边,云浪亭。有古树参天,树下有鹤发童颜的老人家,长发披肩,飘飘若仙,一个个穿着邋遢道袍,围着中间那一个正在聊天,等仙果帝姬走得近了,中间的人就转过头来,笑吟吟地望向她。
那可真是个美男子,仙果帝姬想。
宋徽宗这年四十一岁,虽说有了年纪,但金尊玉贵的生活保养下,他那张脸是半点不见老的,一张白净的脸上,高鼻梁,薄嘴唇,丹凤眼都凑了个齐全,再加上头发乌黑,身材匀称,这颜值哪怕在俊男美女遍地跑的宫里,那也是个上等份儿。
尤其他身上不见半点富贵装束,只穿了一件麻衣,着一双布鞋,乌黑的发髻上也只束了一根木簪,这整个人就素净得没边儿了!别个四十岁美男子尚有油腻之嫌,这一个肯定是没有的!因为就这打扮,谁见了都觉得这是个吸风饮露,梅妻鹤子的云中隐士!
有格调。
但你不能细想。
因为细想的话,这位皎然如月,出尘脱俗的美男子,他光闺女就生了三十多个。
脑内的吐槽且先停一停,格调爹开口了。
很慈爱:“呦呦,今日难得唤你回宫,来见过诸位仙长。”
呦呦上前,也跟青衣小童似的,给满地老头儿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
她得了仙缘这事儿,格调爹是很高兴,很得意的,但就像大千世界许多家长似的,光是自己得意不够,总也得逢年过节,亲友聚会时把孩子拉出来给大家看看。
这儿没有亲友,只有神仙,那就拉出来给神仙们看看吧。
有老头儿颤颤巍巍起身躲开,没有受她的礼。
“玄通先生,何不受她的礼呢?”
老头儿晃了晃那颗雪白的脑袋,“仙童久来不见,还记得小道我么?”
仙童愣住。
“咸平六年时,小道曾经随仙师去往罗浮山中拜访抱朴先生,仙童骑白鹿来迎,而今虽过了两个甲子,”老头儿笑道,“仍历历在目啊!”
仙童抿抿嘴,似是很想说点什么。
老头儿兴致盎然地伸出手来,比了一个高矮,“怪不得仙童认不出小道,小道那时才——这么高哇!”
“那真是……”她憋了很久,从嗓子眼儿里冒出了一点声音,“很久了啊!”
一片惊呼,一片赞叹。
她下意识想看看自己这个超凡入道的爹。
超凡入道的爹注意力被周围惊呼赞叹的神仙们吸引过去了,他矜持地摸摸胡须,但并不那么矜持的笑容还是藏不住,完完全全地流露了出来。
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藏得住脸上的笑呢!
仙童是真真儿的!仙缘也是真真儿的!她这么个配套班子成员的规格都这么高,是众口一词的神仙中人,那证明了什么?
证明了他这玉清教主也是个板上钉钉的神仙,做不得假啊!
一圈儿老头儿都是经过见过,万军从中厮杀出的名声——这可是真的,自蜀中五斗米道的祖师爷张鲁张修相爱相杀始,到林灵素杀王允诚,这群奔着富贵来的“神仙”是真动刀子的!那是什么眼光什么嗅觉啊,一个打头,其余立刻一圈儿围上,舒舒服服地捧起哏来:
“玉清师兄!怪不得咱们看不出师兄的跟脚(底细),原来竟是早定了仙缘!”
“不错,不错!有仙童在此,可为明证啊!”
“师兄便是安坐,也有登仙的缘份,真真羡杀了道士们哪!”
“玄通道兄也当真鲁莽,”有神仙又抱怨起来,“这样的天机岂可露于人前?”
他说完之后,很是高深莫测地望了外围那群当布景板的小内侍,小宫女一眼,被他扫过的人立刻齐齐低了头。
仙童的过往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要折寿,具体折谁的寿,她听得稀里糊涂,反正那个白胡子老头儿自称是活过两个甲子了,那他还有多少寿可以折,她实不知了。
玉清教主拍了板,“既如此,取鹿鸣为名,替她遮掩一二吧,她才多大年纪,不可折了福寿才是。”
他一边拍板,一边招招手,将她光秃秃的发髻揽过来,满怀慈爱地在头顶摸了摸。
她的名字就这么在一群神仙中定下来了,很福气,很吉利,也很祥瑞。
似乎是为了佐证她这人真有点子玄学在身上,官家那慈爱的手还没从她的头顶收回时,有人来了。
青衣小褂,面白无须,腰间两枚玉环,细声细气,也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