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陈开源从戴家大门里迈了出来,刚转身,却跟孟金生撞了个满怀。
“干什么呢?这么着急!”
见来人是孟金生,陈开源显得有些慌张:“生哥?我赶着回家照顾我爸。”
孟金生点点头。
“吃过饭了?”
“吃过了。”陈开源憨憨一笑。
孟金生朝戴家的大门抬了抬下巴,“戴忆卿给你做的?”
“是啊。”陈开源感到有些纳闷。
孟金生撇撇嘴,好像自己在闹什么别扭一般。
“生哥,那我走了啊!”
陈开源刚要开溜,却被孟金生拽到了一边。
“上次在医院你拿到钱偷偷地用就好了,你干嘛把我借你钱的事告诉戴忆卿?”
“生哥……”陈开源为难地苦着脸,“之前因为卿姐上学的事我就已经欠了你不少人情了。”
孟金生摇摇头,为陈开源的老实感到些许无奈。
“生哥,为什么非要瞒着卿姐呢?”
“因为她讨厌我,因为她把自尊心看得比命都重要。”
陈开源心里有些难过,可他刚要开口安慰孟金生,就被他往巷子外赶。
“我去看看戴忆卿,你先走吧。”
听到这话,陈开源立马紧紧地抓住孟金生的胳膊,“卿姐不在家!她出门买东西去了!”
“奥,是吗?那我就走了。”
孟金生说罢便离开了巷子,陈开源松了口气,急匆匆地往家走。
几秒后,戴家对面的巷子里冒出来了一个人影。
孟金生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不屑道:“你小子想骗我?还嫩得很!”
到了戴家门前,孟金生刚要敲门却发现大门是虚掩着的。
“这个陈开源怎么这么粗心,要是坏人进来了怎么办!”
他推开门,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院子里,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对着屋门的那块水泥地被屋里的灯照得发亮。
孟金生望向屋内,只见一个男人正背对着门口,坐在厅堂里的餐桌边低头忙活着什么。
“刚哥,你还没回康城?”
戴忆卿身子一僵,紧张地摒住了呼吸,她缓缓地转过头,双眼睁得溜圆。
“你、你怎么来了……”
孟金生走上台阶,向屋内左右探了探头。
“戴忆卿还真没在?”
戴忆卿的脸颊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她、她出门去了。”
孟金生挑了下眉,刚打算走,却被堆满了一桌子的红绳吸引住了目光,他不由自主地将脚迈回门槛,朝着桌子走来。
戴忆卿下意识地站起身,沿着圆桌向后移动了一点。
孟金生瞥了一眼装满各式仿玉坠子的盒子,随即拿起桌上散落的一根红绳,在指间捻了捻。
“都多大了,她还喜欢这个。”
戴忆卿垂下眼,不自觉攥紧了手里那条编了一半的手链。
今晚的孟金生实在太不寻常了,他的声音是那样轻柔绵软,竟丝毫没有半分讥讽或鄙夷。
孟金生盯着手中的红绳许久,然后将它妥帖地放回原处。
“她靠给人家编这个挣钱?”
戴忆卿点点头,“快庙会了。”
孟金生看着戴忆卿手上攥着的手链,惊讶道:“你也会编?”
戴忆卿一愣,随即解释道:“我、我也会一点,她教我的。”
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大晚上要来找自己,戴忆卿有些惶恐,“你……”
“我和你一起编!”
“哈?”
孟金生夺过戴忆卿手中的那条手链,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你教我!”
一听这话,戴忆卿立刻朝孟金生冲了过去,拽着他的胳膊想赶他走。
“这很难!我教不会,你还是走吧!”
可孟金生的屁股就像灌了铅一般,怎么拉也拉不动。
“你都能学会,我怎么学不会?快教我!”
戴忆卿无奈地咬了咬唇,只好拉来一把凳子在孟金生身边坐下。
她前前后后教了孟金生三遍,可他依旧搞不清楚哪条绳该搭哪条绳,几番尝试之后,孟金生不耐烦地把红绳塞到了戴忆卿手里。
“这果然是女孩子家的玩意儿,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也做不到这么心灵手巧。”
话一出,孟金生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清了清嗓,补充道:“我是说,也有像你这样心灵手巧的男人,只是我太笨了。”
戴忆卿没有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依旧忙着手上的活儿。
“戴忆卿小时候也曾经有过这样一条手链。”
孟金生抓了一把玉坠子,在掌心里掂了掂,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