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爬滚打了三年,又是盛夏时节。
眼看着要迎来自己的十八岁生日,这几年一直省吃俭用的戴忆卿决定在生日这天奖励自己一块蛋糕。
生日当天,她提前收了工,满怀期待地跑去了七星街上的蛋糕店。
站在玻璃橱窗外,戴忆卿的眼角就已经开始不自觉地上扬。
这家蛋糕店所在的位置是她每天收工回家的必经之地,像这样打量橱窗里五颜六色的各式蛋糕早已成了她改不掉的习惯,只是今天有些不同,她终于可以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蛋糕了。
在店员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时,戴忆卿终于选好了自己喜欢的那块蛋糕。
那是一块三角形的小蛋糕,上面裹着朴素的白奶油,全然比不上时下流行的样式,可它却与戴忆卿儿时记忆中曾经吃过的蛋糕很相像,它醇厚的香气会让她想起妈妈爸爸还在的时光。
付完钱,戴忆卿满心欢喜地提着蛋糕往家走,可她刚拐进巷子的一个转角,却被迎面来的人撞了一下,她身子一歪手一滑,那盒蛋糕便滚落在了地上。
戴忆卿紧张地俯下身去查看,发现那块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的蛋糕已经摔成了一滩泥,她心疼地拾起蛋糕盒,正打算走,却听到背后传来的讥讽声。
“呦!这不是臭鱼妹吗!”
戴忆卿回过头,这才发现撞她的人竟是谢祖亮,而他身后站着的还有三年未见的孟金生。
他的周围簇拥着几个陌生的男男女女,其中一人的手上还提着一个生日蛋糕,一个完完整整的芝士蛋糕。
他们全都打扮得光鲜亮丽,脸上也清一色地挂着对她的不屑,除了孟金生。
即使许久不见,他面对她,依旧是一副冷漠的神情。
“不会吧?难道你也是今天生日?生哥,这也太晦气了!”谢祖亮不满地拍了下大腿。
戴忆卿不想招惹他们,便迅速地跑走了,可到了家门口,看着那盒被撞得稀烂的蛋糕,她生怕奶奶会责骂自己浪费钱。
她蹲在门口的墙根下,打开蛋糕盒,用手指将粘在盒子内壁上的奶油刮下来放进嘴里。
咸咸的液体从脸颊滑落,浸湿了那块残破不堪的蛋糕,十八岁的生日,被戴忆卿一口接着一口塞进了记忆中。
那天过后,戴忆卿再也没在镇上见过孟金生,只从几个一同打工的阿姨那听过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他在康城上大学呢!我孩儿他爸说,学的企业管理咧!”
“企业管理?管理个屁啊!就一妥妥的败家子儿,孟家怕是要败在他手里啦!”
戴忆卿原以为自己可以就此和那个人彻底隔绝开来,可如今,四年过去了,孟金生却突然回归了。
她心里隐隐地泛起不安,每逢出门连大道都不敢走,只敢在小巷子间穿梭,仿佛在外面多待一分钟,碰到那个人的几率都会徒增许多。
为了准备孟家在聚宝楼设的接风宴,张老板特意承诺多加五十块的送货报酬,可戴忆卿还是找借口推辞了。
她早早地收了摊往家赶,可一到家门口,却发现家里的大门是敞开着的,院子里也静悄悄的,屋里屋外都没有奶奶的身影。
预感到事情不妙,戴忆卿赶忙在周围几条巷子里来回寻找,直到她和刘婶儿在路上撞个满怀,才停下脚步瘫坐在了地上。
再看到奶奶,是在镇医院的太平间里。
戴忆卿跪在冰冷的床边,双臂紧紧地搂着奶奶的身体,一遍一遍地将头重重地砸在病床坚硬的边缘。
“阿卿,别这样!这事儿都怪我!是我疏忽了!”
刘婶儿哭得自顾不暇,却一直想拉她起来,站在门外的刘叔一脸愁苦地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屋内的两个人,怀里抱着一个刚刚满月的小孩子,孩子的胳膊上缠着一圈圈触目惊心的白色纱布。
戴忆卿转过身子,又一连给刘婶儿磕了几个响头。
“哎呦!阿卿啊!这可使不得啊!你……你这是干什么!”
戴忆卿拉着刘婶儿的手哭道:“刘婶儿,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戴忆卿这辈子只有报答的份儿,我怎么可能怪您呢!要不是为了帮我照顾奶奶,小宝又怎么会被烫到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刘婶儿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心里的自责之感难以减少半分。
平日原本是她独自来照顾忆卿奶奶,留刘叔在家照顾孙子小宝,可刘叔临时有急事出了门,刘婶儿便把小宝抱到戴家一起照顾。
谁知因一时疏忽,小宝被刚烧开的热水烫到了胳膊,吓得刘婶儿赶忙抱着孩子往医院赶,而忆卿奶奶就趁着没人管她一个人跑去了码头。
没有票,忆卿奶奶自然被船家赶下了船,可一心只想着去康城找儿子的她却不肯离去,就这样,她一个人走进了茫茫的大海里,直至海水将她淹没。
奶奶的死,让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戴忆卿都开始动摇了信念,难道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