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们在此沉痛地悼念艾芙里特女士,”神父把圣经抱在胸前,同时紧紧握住自己的十字架吊坠,他的神色竟然比在场多数的亲属们更为悲伤,“她是一位伟大的女性,一位优秀的首领,一名称职尽责的家人,一位——等等,这位先生你要干什么!”
黑衣黑帽,黑发黑瞳的青年穿过人群,径直走向还未埋进土地里的漆黑棺材,轻而易举闪避了守卫的攻击,推开完全在状况外的神父,猛地掀开清清楚楚刻着“格洛莉亚·希尔达·艾芙里特”的棺材盖子。
“……尊敬的彭格列一世,您和我们的首领是挚友,想必您也不会容忍这种恶徒对首领的亵渎,还望您——”
Giotto盯着突然出现的神秘青年,他和G互相看了一眼,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两人各自拦住正要冲上前的家族成员。
……什么情况?
青年完全掀掉整块盖子,落地的沉闷响声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头一紧。
——棺材里什么也没有。
家族长辈的左眼被枪口覆盖,死亡的威胁正透过冰凉的枪支传递到瞳孔并且很快遍布全身的骨髓。
“你们首领人呢?”杀手的语气意料之外尤其平静冷淡,这与他平常询问目标的口吻毫无区别。
“首领她……在袭击中……实在是……”
“没有尸首?总不至于一点都没有吧——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经过了相当仔细的检查,但这就矛盾了,因为无论如何也可以找出一块骨头。”杀手依旧平淡地叙述,这份平淡让对方感到诡异。
“这……”
“最后一次,你们,把她藏在了哪里?”
枪声和血迹的飞溅同步进行。
2.
时间前移。
罗莎同杰伊一同秘密搬去威尼斯某个偏僻安静的小镇,他们在那里定居后又爱上了四处旅游。杰伊从原本的是个作家转变成旅游传记的作家还换了个笔名,罗莎寄来的明信片和信件先到了彭格列家族,再经由一世送到格洛莉亚的手上。
虽然依旧有些不太习惯妹妹不能陪在身边时常露面,但只要她开心没什么不好。
“罗莎过得很不错,首领,您应该更加放心。杰伊是个可靠的小伙子。”苏菲接过信件也看了看,心情感到不错。她背过身的时候格洛莉亚听到了她的咳嗽声。
“不要做出那样的表情,首领。说不定您去世的的时候,我依然精神焕发身体康健。”这两年首领也失去了很多得力的帮手啊……
“如果是那样当然最好,苏菲。我记得你信教的,多去和上帝祈祷吧,至少比我活的长许多才行。”
苏菲忍不住皱眉。她讨厌首领这样的口吻和态度,虽然一直都是如此无法改变。她看向格洛莉亚越来越疲惫和没有波动的脸,终于说出了多年以来的感慨和不平。
“大小姐,”
“嗯?真是令人怀念的称呼。”
“我每次看见您,我都……不能原谅已经去世的前首领和夫人。”
格洛莉亚抬起头对她眨巴眨巴眼,露出一个并不在意的微笑:“何必为自己找不快呢,我亲爱的管家女士。说起来,你在我们家待了快20年,苏菲,你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的。”
“我不认为哪有什么不能的,大小姐。您现在是要把您身边所有人都赶走吗?”
“冷静点,苏菲,我们前些日子还讨论过继承人的问题。我总有一天不再是首领,我会离开这里。”
“那我会跟着您离开。”
格洛莉亚笑而不语。
……
Reborn收到很多次格洛莉亚的信了。
但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她回信时的样子。
格洛莉亚坐在靠近街道的位置,手边是尚有热气的新式饮品和缺了一角的蛋糕。衣料缎子般的长发统一堆积在左肩,自然而然地垂下成帘。街边有还算茂盛的青木,枝叶没有修剪因此肆无忌惮的生长,几乎快要触到玻璃橱窗。阳光不可避免得穿过叶片,最后才能化作美丽的光斑落在她的发间,肩膀,侧脸和手上,就像安静栖息的金蝶或者鸟类。
格洛莉亚的眼睛在多数时候都是极富侵略性的。但此刻他们含着笑意和温和追随着钢笔笔尖的移动,目光中的话语比字迹更先映射在信纸上。
她现在和杀手刚认识她没多久时很像,抛去了首领的头衔,甚至抛弃了艾芙里特。
只是格洛莉亚而已。
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怎么还是那么高兴,跟总是不过新鲜劲儿的小孩一样。
写信的人终于感受到了隔着玻璃的目光,所以她抬起头略微侧身。
格洛莉亚的睫毛翻飞了两下,这对于表情波动不大的她而言已经是相当高兴的表现。
杀手也很高兴她能产生这样积极的情绪,这是很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