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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教授无疑是位出色的教师,不仅会在课堂上呈现精彩的教学,更会让新一届的研究生参与部分项目,当然,他也十分严厉,最起码路可可在这三天看到了无数次师兄师姐们的掩面而泣。
她秉持少说少错的原则在学生中深度潜水,只要计算没问题,李教授通常注意不到她。
然而还是出了意外。
归校的第四天,路可可姨妈突然到访,痛晕了。
只有书写和电脑敲击声的安静办公室乍然响起暴雷般的一下“咚!”,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李教授都愣了几秒。
师生们不清楚她因为什么晕倒,不敢大意,生怕医务室处理不了,急忙叫了120。
救护车尖鸣着驶入校园,几个男生齐力抬起路可可,把人运到了楼下。
这阵仗很大,很难不让人侧目,偏偏谁也不知道咋回事,校园论坛立马有新帖涌现,讨论路可可怎么了,她舍友是不是要保博了。
路可可在不知不觉中丢了脸面,但最要命的是,她睁开眼时,身边的人居然是周深乔。
他没察觉到她醒了,双手不断搓动,用口中呼出的热气温暖掌心,然后放在路可可的小肚子上,小心翼翼的。
他还穿着病号服,胡子比他们分开那日长了一些,形容狼狈,邋遢又憔悴。
路可可缓缓转动眼珠。
原木的天花板上吊着一顶璀璨的水晶灯,白色纱帘在风的吹拂下微微摆动,窗台的门没有关,晾衣架上赫然挂着她早晨新换上的灯芯绒长裤和小内内,蓝白条纹的三角裤由一个金属夹子捏着,正弱小且无助地晃着。
路可可无声翻了个白眼。
周深乔是个好哥哥,自小和她保持着刻意的男女之别,从没给她洗过贴身衣物。
现在他洗了,她好想死。
她情不自禁地动了动腿,滑溜溜的。
路可可一僵,周深乔没给她穿衣服?
周深乔顿了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醒了?还疼吗?”
即便医院打了止痛针,按道理比布洛芬的效果好,可周深乔还是非常担忧。
路可可十七岁有次痛经直接倒在了地上,周深乔当时还以为她怎么了,慌里慌张地背她去看医生,魂吓没了一半,留下了阴影,因此他格外注重她姨妈前后的保养。
路可可装死不成,只能抬起眼帘:“不疼了。我得回学校,晚上有课。”
开什么玩笑。周深乔本来就想让她搬过来,她不赶紧跑,留在这里等他分配房间?
“导师给你放假了,晚上不用去,喝完红糖水再睡会。”
周深乔抽出手,吃力地站起,慢慢走了出去。
路可可张开了嘴,又闭上。
尽管周深乔已经竭力掩饰了,但路可可还是看出来了,他走路会疼。
他病情一次次加重,短时间内连做了三场手术,医生不可能允许他出院。
他是偷跑出来的。
周深乔端着一碗红糖水回来,一勺一勺喂路可可喝下,偶尔有溢出来的,他就用纸巾接住,擦完了也不挪开,大拇指的指腹有意无意摸索着她的唇角。
路可可敏锐地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躲开了。
“你抽烟了。”她很肯定。
周深乔微怔,垂下了眸,声音里带了点哑:“对不起。”
“不是戒了吗?”
“复吸了。”他目光闪了闪,“以后不抽了。”
路可可闻不了油烟味,会咳嗽,周深乔忍了很久,可看到路可可虚弱苍白的样子,他心疼又憋闷,找不到其他发泄方式,只能抽烟。
“我说的不是这个。”路可可坐起来,为周深乔的脑回路感到困惑,“医生不是告诉了你吗?术后一个月禁烟禁酒!”
“嗯。”周深乔拉起被子,罩住她的肩,“当心凉。”
“你什么时候回医院?”
“送你回完学校。”
路可可点头,说着就要下床:“那我现在回去。”
手腕被人紧紧攥住,路可可回头,周深乔仍旧那么垂着睫毛,闷声不语,他似乎连说话都没力气,弯身咳了咳。
路可可皱眉。他又不高兴了?
烦死了,生个病跟当了祖宗一样。
她无奈躺回去,半天才说:“最多到晚上。”
那边的床垫稍稍下陷,紧接着是一双手臂圈住了她的腰,路可可刚想拒绝,他便将温热的掌心覆上了她的小腹,力度适宜地揉。
这是周深乔以前经常做的,路可可曾经很享受。
她之所以看到那包姨妈巾会伤感,就是因为想起了周深乔对她的无微不至。没几个男人能做到他那样,记得她的日期,提前几天开始给她炖补品,来姨妈了又不厌其烦地替她揉肚子,直到她睡着。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