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眼灵活地滚了滚,鬼精鬼精的。
路可可的眼珠子也转了转。
一人一狗,神态竟然出奇相似。
那款发卡路可可有对一模一样的,这并不奇怪,毕竟那不是什么限量绝版。
问题是,她的掉了两颗钻,很不巧,那小狗戴的也掉了两颗,就在同样的位置。
她去清华报到时没带太多行李,那对发卡被她放在了家里。
——哦,不对,是周深乔家。
周深乔把她东西扔了?
被狗主人捡走了?
路可可翻了个白眼。
每每想起那段经历,路可可都火大。
她当年一定是疯了,才会为了周深乔要死要活,甚至弄丢了清华的学籍,纯纯脑残。
她本不打算再看。
但随着民警叔叔的询问,路可可迈开的脚步僵住。
“姓名?”
墙后的泰迪主人声音很低,低到不仔细听,根本无法捕捉。
“……周深乔。”
“这只狗叫什么?有狗证吗?”
路可可错愕地看着门内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和极浅肤色相违和的,是那人指腹上布满的、粗糙发黄的茧。
他无言,只是把狗证递给警官。
路可可能想象到他站在那里沉默的表情。
他向来护犊子,不管是她、或胖子他们,谁犯了错,他总是一马当先,挡在他们身前,替他们挨骂道歉。
如今,轮到一只狗。
他弯下腰,抱起了小狗,宽松的短袖随着他的动作而垂落,显出他精致突出的锁骨。
他只露了半张脸,但他就是化成灰了路可可也认得,熟悉的窒息感缠住了她的脖子,她目眦欲裂,扒开围在民警身边的路人,仰起头,如她所愿,对上了周深乔疏离的双眼。
民警凝眉:“什么事?”
路可可没有回答民警的话,反而盯着周深乔看。
“乔哥现在不养人了,改养狗了?”
周深乔垂眸,摸了摸小狗的头,小狗讨好地蹭着他的掌心,一脸委屈巴巴。
瞧瞧,多像以前的她。
满肚子坏水,都咬人了,还假装可怜。
他神色十分自然,仿佛从未见过她这号人,眼神古井无波,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流出半分额外的情绪,路可可屏住呼吸,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试图窥出一丝一毫的动容。
但是没有。
五年过去,他的样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他二十二岁时长这样,现在二十七了,还是这样。他像一个被时光定格了的人,在她碰不到的角落里宁静生活了许多年。
路可可忍不住去想,如果她还在呢?
他是不是会变老、会满面憔悴,疲于应付她的喜欢,困在她的牢笼里备受煎熬。
路可可红了眼眶,却仍是笑着问:“狗狗真可爱,叫什么名字?”
周深乔不应声,抿住唇,退了几步。
路可可眼睛一痛,心脏几乎被他这个动作刺伤到裂开。
明明过去那么久了,她也病愈了,应该从那段记忆里脱困了。
可为什么,当她看到周深乔对一只狗好的样子时,她还是会在意。
他们当年闹得非常难看。
接到周深乔断绝关系的那通电话,路可可顾不得已经开学,连夜订了最快一班火车回到了青镇,她走得太急,以至于比周深乔还早到家。
路可可吵过、骂过、哭过、跪着求过,周深乔都没改口,执意赶走她。
一次不成,没关系,她又回来了第二次、第三次。
周深乔换了锁,她没钥匙,进不了门。
怕什么,她住进了祖宅,每天去他家楼下蹲守他,见他就哭。
周深乔是最心软的,她以为这样周深乔就会回头。
然而还是没有。
最后一次,周深乔出门了,为了躲她。
她等不到他,也不想就这么回学校,于是一个人在祖宅中浑浑噩噩,不记得吃饭,也不记得洗澡,好好一个高材生,硬是活成了乞丐。
直到她被后妈接走,周深乔都没有露面。
狠事做绝的周深乔,再不要她的周深乔,到故事结尾也没告诉她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周深乔……
现在终于现身了。
路可可想,她肯定是疯了,不然她不会抬起手,去抢一只狗的发卡。
“这是我的,还给我!”
周深乔抱着狗避开,她趁势揪住狗狗的麻花辫,狗狗吃痛,低声呜呜,周深乔突然开了口,用很大的声音。
“路可可——”
“汪!”
始终安安静静的小狗,叫了。
路可可一怔,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