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周深乔目光微空,有一瞬的失落,因为这些灯火中没有一盏是为他留的。
可转念一想,他垂下眸,无声笑了笑。
他的小灯好像就在身边呢。
矮是矮了点,胜在够亮,能提在手里。
一大一小蹑手蹑脚上楼,关上门,路可可从书包中抽出自己的成绩单,转身,撞上举着银行卡的周深乔。
他蹲下,捏她软嘟嘟的颊肉肉,呲出两排白牙:“小鬼,我发工资了!”
路可可咯咯笑,竖起自己的成绩单:“哥哥,我又是第一!”
周深乔的眼神满满柔软,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看向两百人中位居榜首的那个名字。
路可可、路可可。
他唯一的家人,妹妹。
奇怪,他没有陪她去上学,为什么这种快乐会远超于他和兄弟一起打游戏?
明明没插手,他却拥有一种强烈的参与感……
他指尖压下成绩单,把银行卡塞进她稚嫩的掌心:“明天我上班,你自己去商场买点东西,当我奖励你的。”
路可可茫然:“我没有想要的呀……”
“有。”他盘腿坐下,看着路可可像只小狗一样跟着趴在床上,忍不住低笑,“你不是羡慕班长有个很贵很贵的习题册吗?去买,你哥买的起。”
“噢……”路可可攥着银行卡傻乐,“那我不客气啦!”
开水壶发出吱吱的尖叫,路可可赶忙爬起来倒水,混上一些冷水,端着水盆过来,她乖巧地跪在地上,把周深乔久站水肿的双脚搬进盆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
他个子大,脚也大,路可可顿了顿,抬头看他。
他正盯着窗台上的小野花发呆。
嗯,习题册不要了,反正她已经是年级第一,考重高板上钉钉,可是她的大树需要一双更柔软舒适的鞋子。
不然哪天他累到要闹辞职,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这么想着,路可可第二天下午便去了附近的大商场。
她和周深乔的尺码不一样,但她会仔仔细细试穿,分辨哪一双的底子最柔软,有的导购嫌她墨迹,她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同人家说好话,最终选了一双她满意的。
导购成交了,可依然没给她好脸色,潦草包装了下,把袋子交给她。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她饿了,又去负一层的小吃店凑合了几口。
她拎着袋子出来,坐上公交车,先回了趟路家。周深乔一直没舍得买床垫,路家还有一个床垫没坏,她可以拜托村里的叔叔开三轮送一下,总归比买新的实惠。
好久没回村里了,天已黑,大爷大妈们坐在门口纳凉,看到她回来了,脸色瞬间大变,一个奶奶推着她就往外走:“乖娃,你赶紧走吧,你家最近有人来找,我瞧着不像善茬。”
路可可心里一紧,顾不得和奶奶道别,撒丫子就跑。
拎着袋子实在不方便,她干脆抱起来,拼命倒腾自己的小短腿,为了掩人耳目,她特地低垂着脑袋。
“路可可?”
一道粗嘎的男声亮起,路可可错愕地抬脸,对面的五个大汉死死挡住村里的出口,喊她的那个手里拿着一根碗粗的铁棍,挥动间带起一阵阵冷风。
路可可下意识回头。
那边只有一个不敢和她对视的叔叔,显然也听到了动静,却急急忙忙关上了房门,躲起来了。
大汉眯眼:“小姑娘,我们不打人,但你要是不听话,别怪叔叔们对你不客气!”
他猛地将铁棍对准她,暴喝:“过来!”
路可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身体剧震,她弱弱退后几步,小声道:“我跟你走,你别打我……”
她爸总是欠钱,家里有“客人”光顾是常事,她小时候还有人打她爸,后来催收规范化,不能那么干了,那些人顶多骚扰恐吓,轻易不会动手。
路可可明白,他们也明白,但是,他们以为路可可不懂。
路可可根本不怕挨揍,他们敢动她,她就敢报警,她的小天才周深乔早还给她了,并且绑定了周深乔的电话号。
就在刚刚,她已经拨通了周深乔的电话,手表中有定位,方便周深乔带警察过来。
现在要担心的,就是周深乔这会忙不忙,能不能看到。
路可可伪装示弱,对方也很满意她的识趣,正要拽过她,路可可竟然一扭头,跑向了村里的小广场。
“妈的,小贱人!”
男人揪住她的马尾,狠狠向后一拽,路可可惊恐地瞪大了眼,还没来得及呼救,左脸便被抽了一耳光。
鼻尖热热的,她被打得头晕眼花,两眼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个人还在揪她的头发拖行,像在领一个罪臣之女游街,她觉得自己的头皮快裂开了,大口大口喘息,嗡鸣的耳边,突兀响起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