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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濛暗淡的蒼穹被霽晶光色的靈柱貫穿,空氣中瀰漫著鮮血氣味,原先聳立的建築已有幾處摧毀成斷壁殘垣,包括生命體的數量也驟變削弱。
這並不是昔日瀞靈廷的景象。
敵人宣戰後來襲,趁其不備地搗亂一切,又逕自撤退。
在靈子即將消弭的前幾刻,上方片雲頓時沈寂,彷彿發出悲鳴般啜泣,日光退卻隱喻哀悼,以致雨後的天際並沒有出現一絲彩虹。
山本總隊長在這場戰役中殉職,屍首蕩然,僅焦黑的流刃若火殘碎遺留。不過其護廷的後輩們,並無法於此驚慌又悲慟的情境中逗留過久。
失去總隊長的消息是以裏廷隊傳訊到各隊領袖耳裡證實的。竹枝搖曳,引魂幡低調升起,告別式也只簡短舉辦了一個上午,甚至只開放五席階級以上的隊士參與。
在這儀式上的雛森垂頭掐著雙手,想抑止淚水湧出,但無論抹去數次,最終卻都適得其反。很怪異,明明內心是平靜接受的,就好比週遭大夥們緘默的神色及直挺的背影一般……
她這才稍微頓悟,光是外在的堅強其實不堪一駁,原來眼淚是可以一直流淌,並不顧大腦控制的。
除此之外,還有數件擔憂的事情纏綿於心頭。其中,在她接收到松本以天挺空羅緊急傳遞資訊的當下,雖然跟在平子後頭的步伐有一瞬踉蹌,但終歸還是拋棄了脫隊的衝動,咬牙並筆直前行著其餘需要他們戰力的地方,只是那所竄起的忐忑延續到了至今都尚無法瓦解。
餘暉落下,在十番隊劍術訓練道場外,她突兀的出現在此靜靜等候著。
原先在前來的路上便逐一詢問了日番谷的動向,卻幾乎一無所獲,在她試圖順著對方的思路謀策時,腦海則突然閃過靈感,這才由直覺牽引,徐步至此地,想說瞧一眼看看。
而方才踏足於這片建築草坪外的石階時,就探測到了心繫之人的靈壓,那所同步蕩漾起的欣慰,終究覆蓋過了僅存的躊躇。
「……雛森?」
「日番谷。」
「妳怎麼會在這?」日番谷的心律還未平定下來,此番又撞見了意料之外的面容,語調難免高亢了些。
「我擔心你……」她皺著眉,輕聲緩緩地闡述。
畢竟在總隊長的告別式上,此人沒有待到儀式的最後——應該是說,待雛森終於停止流淚並回過神來之後,才驚覺多數隊長級的同僚不知何時皆已消失在原先的位置上了。
「聽說冰輪丸的卍解被敵人奪走了……」
「嗯,但那沒什麼,失去的東西就放手,我再磨練回來就好了。」
「……果然是這樣啊,大家都是一樣的堅強呢,日番谷也是。」她倏地伸手以指背輕抹去他額間的汗水。
「……」
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舉動,讓他一時片刻再也說不出額外大吹大擂的話語。可能心靈被洗滌的同時,遲疑亦不慎露餡了。
但也無妨,太多強硬的喬裝只會讓自己顯得更脆弱。
另外還有個分歧點是,雖然這份擔心有點被看扁的意味,可是卻相對能因此獲得此人的留心——他就尚且接納了這點瑕疵吧。
總隊長的驟逝果然還是難以接受,吉良跟阿散井也受了很重的傷,幾位隊長的卍解更是被奪去。護廷十三隊變得支離破碎,身邊重要的夥伴各個都重創了。
才經歷過幾個時辰的突發事態,內心就必須承受一切沉重傷感的現實。
她在來此之前,便早已告誡自己毋須再多做這些顛沛流離的反芻——縱使每當佇立於此人面前時,總會輕易地想釋放出所有真切的情緒。
「你辛苦了……嗯,那沒事了呢,我走囉,日番谷。」
然而她知道,如今的自己是受得住這些動盪的。畢竟若僅一味依偎,只會縱容脆弱肆虐。
「雛森。」
「嗯?」
理智上的他是正向的,但目前終歸聽聞不到冰輪丸的聲音,這點糾結仍然多少動搖了一點他感性中的自信。
之所以光是凝望著那嬌弱的背影就想喚住她,是因為他突然恐懼這一幕是否會是永別,而猛地想傾洩出內心最深層的指望。
但在看到她回首後熟悉的微笑時,卻又在剎那間醒神了。他搔著後腦勺,意圖驅逐掉多餘的私人情愫,轉以最平凡無奇的語調對她叮囑——
「這次的敵人不容小覷,妳要多加留心……最好是跟在平子身後。有空檔的話,我會盡量過去支援你們。」
「……日番谷,你好像搞錯了喔。」她靈動地眨了眨眼,笑意更深地續道:「五番隊才是救援隊呢,只要有同伴需要力量,我們都會後援,所以,如果有這種時候的話,也可能是我趕到你身邊呀,別擔心。」
她又何嘗不是一如既往地堅強呢。
此刻,雛森柔聲傾洩出的意念,伴隨那如同多年前在流魂街時清澈勇敢的眼眸;如同已